李睿看都不看噘着嘴巴的大妹,说出了士子“养望”的秘密。
其实,这在大多数经历了正规“县学”教育的学子看来就不是一个秘密,只是那种没有进过学和普通老百姓眼里才是一个秘密。
看大家都茫然的样子,李睿也就大致地讲了一下士子“养望”是怎么一回事。
“考试成绩固然重要,但是人的才学不仅仅只是那考试的几篇文章能完全体现的。所以,在考试以前,拜访宿儒、大家,切磋交流学问,就是学子扬名的好机会。
若是能得到某个大家名宿一言半语的评价,自然立即就是声名鹊起。”
为了照顾陈寿亭的情绪,李睿讲得还是比较含蓄。
但让李睿没有想到的是,陈寿亭其实对“养望”是比较排斥的,只是世道如此不得不为而已。
当下,陈寿亭也不矫情,自己说出了“养望”的终极目的:
“都是自己家人,我也不遮着说,这也是没办法,其实这就是在邀名,有了点名气以后,考试的时候,主考官也会给点面子。若是‘养望’得当,怎么都不会落榜的。”
“自然,很多有点名声的家伙在考试前也能有点收入。”既然陈寿亭自己都不避讳,李睿自然也懒得给这些文人保留所谓的面子了。
“是的,比如宁州城的唐文镜,此人曾高中解元,学识不错,人品却是一般,每当开考乡试前,他的诗词评价基本上就是明码标价。据说他每次都能大赚一笔。”
陈寿亭也是毫不讳言地说了一个八卦。
“解元老爷还缺钱?”大妹有点不理解。
“谁又会嫌弃钱多呢?而且这唐文镜素来荒唐,每年在那秦楼楚馆中可是大把大把的花钱。那可是销金窟,多少钱都不够的那种。”陈寿亭完全放开了,也不为士林前辈去遮羞了。
“那么,贤婿啊,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看话题似乎被扯远了,杨氏赶紧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一下又把重点给找了回来。
“禀告岳母,小婿打算先去宁州城,依靠郡学的推荐拜访几个老学究,然后再看吧。实在不行,小婿也有把握不依靠“养望”,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陈寿亭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去应付事的,能有收获那是最好,哪怕最后没有什么“养望”的结果,凭借考试的硬实力他也不怂。
“贤婿啊,二郎虽说幼年识字,但却也只是识字而已。这还是最近在你的提点下,才开始向学,所以,这学问上的事情,我们李家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这点盘缠,你收好,或许能有点用。”
杨氏说着,拿出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李睿给陈寿亭送过去。
杨氏说话重点明确,那就是李家在学问上是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这银钱上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陈寿亭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是娶了李家大姐后,依靠李家的帮衬,家里经济情况才有所好转。
所以陈寿亭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想法,而是起身鞠躬感谢:
“多谢岳母,小婿必然不敢忘却。但凡有些微成就,必然于李家共享之。苟富贵,绝不负。”
陈寿亭把杨氏和李重九的心思把握得很透彻,李家资助他读书、考试,一方面是因为大女儿的面子,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投资。
而这种投资的回报就在李家的未来上,一旦陈寿亭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李家势必会乘势而上,飞黄腾达。
李重九和杨氏要的就是陈寿亭在富贵后提携李家这一点。因此,陈寿亭郑重做出的承诺就是,他一旦有乘风而上的机会那一定是要带着李家一起的。
“好,好孩子,起来,自己家里人,不用如此多礼。”杨氏也是感动的虚扶了一把,自然是李睿上前把陈寿亭扶起来的。
虽然杨氏也知道,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目前这个女婿有这个觉悟就算不错了。
无论如何,就当真地听就好。
陈寿亭起来后,李睿就顺手把那一百两银票塞了过去。
一顿饭在各自本分的表演下,自然是尽欢而散。
“母亲,怎么不多给姐夫一点?”当天晚上,大妹在伺候杨氏洗漱时,悄悄地对母亲杨氏问道。
大妹可是知道,自己的二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钱,上次就她看到的,二哥就给母亲塞了一千两银票,说是给家里过日子。
“李氏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要靠自己。外姓人可以借助,不可以依靠。所以,我们尽到自己一份责任和心意就好。怎么可能尽家中所有去给他求前途?”
杨氏一边洗漱,一边非常冷静地对自己的二女儿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不论二女儿再说什么,杨氏也只是笑而不语。
她很清醒,虽然杨氏只是一个女人,但是从说书的嘴里说的到戏台上演的,古往今来得意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读书人多不胜数。
难道这陈寿亭就一定不一般?
杨氏不想把人往坏处想,但是,她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女人,而且杨氏是有文化的,她坚信: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沐英,交代宁州城里面的兄弟,对我那个姐夫上点心。不必出手,暴露自己,关注、留意,把他的行踪传递回来就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李家母子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这不,第二天,刚到铁匠坊自己家铺子上工的李睿也对沐英交代了这么一句。
李睿在宁州城的势力才刚刚展开,基础不稳,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更是不能这么早就暴露出来。但是,传递点消息,观察一下这个姐夫的品性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没有发现一点点问题?”跟踪了几个月,结果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答复,周倩如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确实没什么疑点,这小子平时都在铁匠坊自己的铺子里面干活,基本就不出门的。唯一出门干的事情,就是有时候会拉几个人到不同的酒楼去吃顿好的。”
孙不二站在周倩如旁边,轻声汇报着。
“他在自己家的铺子里面是在干什么?他一个打铁的,哪里来的钱下馆子?和他一起吃饭的都是什么人?”周倩如又是连续提问。
“这李家铺子招聘伙计的条件很严格,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啊。倒是有几次,我安排人装作客人混进去过,根据他们回来的报告,看到的是那李二郎很少休息,总是在亲自打铁。”
停了一会,缓了一口气,孙不二继续说:
“至于和他一起吃饭的人,原来是他的两个师兄,后来两个师兄和他们李家分家自立以后,也就是他们家铁匠坊的伙计们了。想必,这时不时下馆子,也是李二郎收买新加入伙计的办法。
至于说银钱,这段时间别的不说,郡守府都给铁匠坊下了不少订单,这李二郎又是少坊头,吃喝的钱总还是有的。
而且,近段时间,他们多是去一些新开的二流酒楼,花销也不会大。”
孙不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他的辈分高,可是这周家算是他的主家,这周倩如可算是他的小主子,这一直没有李睿的有效信息,他也是压力很大。
因为,这就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周倩如对李睿的判断是错的,这必然会让心高气傲的周倩如恼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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