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石断玉》
第15节

作者: 君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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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如果不说出佛陀像藏在什么地方,曼巴会把我一直关在地窖里。
  昏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窖,像极了传说当中的地狱,会一点点把你的心神给摧残直至毁灭。
  每天除了给我送一顿饭和一瓶水让我不至于饿死渴死之外,曼巴从来没找过我一次。
  曼巴很高明,他知道如果逼问,反而会激起我的反抗,而像现在这样,把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那才是真正来自心理上的折磨。
  支撑我一直咬紧牙关的,大概就是魏艳玲那一句为了我们的以后。
  整整把我囚禁了一个星期,曼巴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告诉我道陀放出话来,谁能把我送到他面前,立马就给一千万。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施压,可我还是咬紧牙没有松口。
  暗无天日的地窖、寺庙里还全都是曼巴的人,我想逃出去几乎不可能,直到那一天......

  不光是曼国,其实缅国也很推崇佛教,上至权贵下到平头百姓,缅国几乎所有人都信佛。
  恰巧那一天就是四月初八,也就是缅国传统的浴佛节。
  到了那天,缅国大大小小的寺庙都会搞得很笼罩,周围的佛教信徒、还有很多的外来游客,都会到寺庙里参拜。
  而曼巴那老和尚,虽然半点没有出家人的慈眉善目,甚至于做的还是吃人肉和人血的看石生意。
  可曼巴也是个佛教徒、而且他需要和尚这个身份来遮掩,在缅国寺庙和尚的地位可比老百姓高多了。
  浴佛节那天,曼巴出奇的给我送了一身新的衣裳,还让徒弟弄了洗澡水给我,只是依旧不让我离开地窖罢了。
  在缅国呆了那么久,我自然也知道今天是浴佛节。

  浴佛节那天,整个寺庙都会对佛教徒开放,这一天曼巴也会彻底收起石场老板的嘴脸,把寺庙里的石头全都藏起来,做一个虔诚的老和尚。
  平日里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后院,浴佛节那天也有很多信徒前来参拜。
  我听得到外面叽里呱啦的说话时,也听得到吟诵佛经的声音。
  也许是习惯了死一般的安静,此时此刻听着外面的吵闹,我反倒是没办法冷静下来,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可我也没办法离开地窖,也想不到找谁求救。
  我就一直在地窖来来回回的踱步,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地窖上方有人在打电话,而且说的是华夏话。
  那一瞬间的感觉就仿佛是快要溺亡的人抓到了一块泡沫。
  透过地窖上方木板间的一丝缝隙,我看到打电话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不久前和我萍水相逢的华夏人田七。
  大概老天爷那一次真的站在了我这一边吧。

  “田七!”
  因为怕惹来曼巴的注意,我只能压低声音呼救,还弄出了声音希望能引起田七的注意。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田七听到了我的声音,他蹲下、身子皱着眉头朝我喊。
  “你是谁?”
  我拼命的抬着头,想让田七看到我的模样。

  那一刻几块木板之间微不可查的缝隙,似乎是成了我的一线生机。
  田七认出了我,他的脸上也写满了错愕。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希望,我也没时间跟田七解释那么多,只是让他想办法把我放出去。
  浴佛节来朝拜的佛教徒很多,其中不乏得勒市的高、官和土财主,曼巴那老狐狸这会还忙着去招待那些人呢,这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等到田七砸开地窖的铁锁,把我从地窖里放出来的那一刻,真的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可是还没等我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呢,不远处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大喊。
  “那小子跑了!”

  “快去叫师傅!”
  曼巴的徒弟碰巧也到了后院,发现了我逃跑。
  顿时空气当中都弥漫起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田七满脸错愕的看着我,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
  那种情况下我哪里还有时间解释,拽着田七就朝寺庙外狂奔。
  一口气跑出了寺庙,累得跟死狗似的,我才稍微停下来松了一口气。

  “上我的车。”
  田七也没有多问,直接打开车门就招呼我上车。
  等到车子窜出去的时候,曼巴也带着好几个和尚追了出来。
  “靠!”

  “跟拍电影似的,真刺激!”
  车子在得勒市的马路上飞驰,田七拍着方向盘嘴里叼着一根烟,丝毫没有后怕的神态。
  而我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后视镜,直到确定没有发现曼巴那老和尚带人追上来,这才一瞬间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彻底瘫软在了副驾驶上。
  田七转过头,看到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眨了眨眼,很好奇的问了我一句。
  “哥们,那群和尚为什么要追你啊?”
  我费力的侧过头朝田七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就编了个理由,告诉他曼巴那老和尚买作假的石头,就因为我上次说漏了嘴,才被追杀的。
  在得勒市的这两年时间,虽然多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但也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
  虽然是田七救了我,可我也没傻到,开口就把佛陀像的事情告诉他。
  我那半真半假的谎话成功骗过了田七,而且似乎还博取到了他的好感,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哥们不错,我田七就喜欢跟直肠子打交道。”
  “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叫罗飞,腾市人。”
  虽然把佛陀像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可其他事情我倒是没隐瞒。

  等到田七听完我在黑石场干过一年矿工,又靠着看石死里逃生,还辗转到了寺庙跟着曼巴学看石这些事情之后,他也是瞪大了眼睛。
  显然是诧异我的经历,甚至于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如果不是两年前鬼迷心窍,跟着堂哥去看石,也许现在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仔。
  虽然谈不上富贵,至少也不会想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跟死亡擦肩。
  可很多时候,并不是你能选择生活,而是生活选择了你。

  “哥们,上次你给我选的那块石头可真刺激。”
  “我早听人说黑石场的石头便宜,玩的刺激。”
  “正好我跟几个朋友约好了,今晚去黑石场开开眼,哥们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去?”
  田七朝我笑着,笑的很狂热,我看得出来田七家境不凡,典型的二代,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热衷看石,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怪癖吧。
  “哥们,咱们还是照老规矩,你帮我掌眼,垮了算我的,涨了分你两成。”
  田七有些哀求的望着我,毕竟他刚刚才救了我一条命,正好我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我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看石,却把我又推进了另一场噩梦......
  等到了田七说的那个黑石场,我傻眼了。

  这个黑石场,我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让我觉得至今还后背发凉。
  “怎么了?”
  田七见我神情有些古怪,皱着眉头问了我一句。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我没想到一年之后我会在回到这黑石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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