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要对我说的就只是这些吗?如果不是你催促着我去换钱多好,我在学院英语角和同学上完课,正准备去打棒球来着,你知不知道在球场外围一直都坐着我的迷弟啊。” 智媛边说边用手机不断敲打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她的确是很苦闷,而郑煜诚则用一种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异样眼神盯着她。
“我的脑子啊,快闭嘴吧。有没有告诉你,你是一个不会看火候的话痨啊!” 类似哭泣的哀嚎如同被宣布死刑的病人一般绝望。
“对了,为了弥补业务失误,前辈你在追逐客户的路上还将正焕哥的车险合同撞飞了。正焕哥审问我的时候并没有对我大呼小叫,根本用的就是一种温柔和蔼的语调,可我当时还是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喂!你丫的不会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吧?他到底说了什么能将你这来之不易的降落伞吓成这样?!”
“我是替你担忧的好吧,正焕哥对着美玉姐说不着调的家伙,生吞活剥了他都不会感到过瘾!”
郑煜诚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望着眼前的智媛,轻轻触动在被单上的手指不禁打了个寒战。
“哪怕是拉去做极光处刑和天舞宝轮都意犹未尽!毕竟郑煜诚是个性格习惯和乌鸦相似的动物,只要…”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郑煜诚紧凝向女孩的目光,那就是大写的惊诧。
“求你了大妈,你能不能联系下他们之间对话的前后文,再考虑要不要将别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我啊!”郑煜诚凝视智媛的目光简直可以穿透她身上穿着的限量版运动套装,这目光让她不寒而栗的向后缩了缩脖颈。
“既然在你这里除了一鼻子灰,我什么都得不到,那我就先走了。不过,正焕哥他整个晚上都在等你苏醒的消息,前辈最好抓紧时间给他回!省得他再给我打夺命连环call。坦白告诉你,我是那种将公事私事分得很清的人,即便走在上下班的路上,我都不会看工作群的消息,更别说是接听同事的电话了。今天要不是事出有因我才不会开这先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走吧走吧!”望着叽里呱啦没完没了的智媛,郑煜诚本想摆摆手搪塞过去, 但在摸遍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以及医院的病床后,他的声音萎缩变小了。
“等等,拜托,最后救我一命!我的手机去哪了?” 智媛以鄙视的目光看着跪坐在病床上左顾右盼的郑煜诚,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的手机!完蛋了,这下彻底玩完了。你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千万别得罪妻子。”早已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心神不定的智媛紧紧注视着因紧张与害羞而尴笑的郑煜诚。
“你没忘记要去学校接孩子吧,晚上6.30已经过了,你人到哪儿了?”、“都晚上6.45了,你到底出发没有!”、“喂!还活着吗?你给我赶紧立刻马上去接孩子!”、“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郑煜诚为什么我让你做的事你都自动过滤掉!”、“什么鬼!等着瞧吧,你今天死定了!你要是能见到明天的日出,我肯定随你姓!”…
“你明天一定要代我跟申主管说一声,不用他动手,我的小命已经保不住了!”郑煜诚喃喃自语的嘴分明在笑,一双小狗般又黑又大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悲伤。
“Oh My God!大叔,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大夫说让你安心静养…”
“我要是现在不走,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哦,我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了是吧,明年的今天记得给我带盆鲜艳欲滴的杜鹃花。”郑煜诚手忙脚乱、气喘吁吁道。
“你至少也要先给正焕哥去个确认电话再回家吧!”
郑煜诚根本不再听她的招呼,眨眼间就像被坏人追赶似的跑出了很远。
深更半夜赶回到家中对于郑煜诚来说绝对是件冒险的事!看着破旧的公寓楼,呼吸顿时无影无踪、心跳也渐渐趋于宁静。在布满杂物的楼道中奔跑,郑煜诚又有种像吉普赛人一样四处流浪的沧桑感。因为面对未知的命运,恐惧总是分分钟爆满全格。
“古埃及的苏格拉底曾经说过得到洋铁会收获幸福,得到恶铁会变成哲学家。”
郑煜诚的唇片情不自禁的颤抖,喉咙里不由得叹了口长气,不过在三次波涛汹涌般的深呼吸后,他便重新振作起来。
“苏格拉底说的对,我是哲学家,我是…哲学家。”自我催眠的短暂过程促使郑煜诚忘了本分,继而又忘情的陶醉在虚妄的幻想中。与此同时,一缕凉风撩起他带着暗红斑驳的衣袖并安抚在他半裸露的肩膀,郑煜诚禁不住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请叫我哲学家!”
目光如针、思绪散漫的时候在储物室底下翻找钥匙,是怎么也不会找不到的,抻着脖子,从楼道窗口看向熄灯的主卧,郑煜诚又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考虑到只穿一件被撞得摇摇欲坠的白衬衣,多磨蹭一会儿就要被冻死的现实,再而竭三而衰的勇气便如安城银行顶层的涌泉般夺框而出。
“哲学家!”
门开了,令人头昏目眩的白色鹅毛深深植入到飘散在眼前的肥皂泡中,尽管拥有瞬间的美丽,却在转眼之间灰飞烟灭。
“你当这里是24小时服务的宾馆吗?想进随时都能进?!”睡眼蓬松的李承美高举着新买的枕头威胁吓傻在玄关处的郑煜诚。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婆你听我说!”郑煜诚脸色撒白,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还想说什么?给我滚出去!出去!” 李承美的表情严肃得非常凶狠,这跟平常不一样,直觉告诉他今天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老婆,拜托你听我解释,我今天出了场车祸,否则我一定能赶去…”陪着笑脸的郑煜诚抓住餐桌一角的同时,李承美又有条不紊的拿起了沾满油渍的叉子。
“还出了车祸?哼!郑煜诚从什么开始你连撒谎都不打草稿了!”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承美,突然奋力向餐桌的对角冲去。或许正是郑煜诚的一声惊呼引发了核爆炸吧,下一个瞬间,冷羹残骸溅得随处即是,餐桌上、水杯里、墙上,甚至沾到了怒目而视的两个人白皙的脸蛋上。
“李承美,我都实话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难道非要看到我的尸体,你才甘心吗?”
依然站在各自战壕中的两个人各自重新摆好了姿势,但两个人都像咬到苹果里的虫子似的,脸上都挂着大写的憎恶。
“还不快滚?难道你想让我出去吗?那好,我现在就走!”李承美怒不可遏的把桌布掀起来,那些崭新的碗碟盘子一如委屈的眼泪般,重重摔在地上。
“老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在承美隔空喷出一口痰液的瞬间,郑煜诚的脑子里接收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讯号。
“我知道错了。”郑煜诚从地上抱起搓衣板,可怜兮兮的看着承美。
“闭上嘴,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把你的嘴扯烂,打死你然后再丢到荒郊野岭去喂狗!” 仿佛听见心底有个恶魔摇着尾巴诱惑她说出最绝情的话,跟在身后穷追不舍的李承美,双眼与脸蛋就像火烧一样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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