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埂草》
第29节

作者: 谁家毛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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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2-05-10 06:40:55
  黄孝上劝崔普种,农村是人情社会,要入乡随俗。并提醒他,前两任书记都是被“黑石头”跑的。崔普种却眉毛一拧,硬得勃愣愣地说:“干死五老疤,老子是烈士!”对历家所有“超生户”,扒粮食、扛家具、拉耕牛甚至用推土机拆房子。连萧德家都被砸开门,家里拉空得仅剩一蛇皮口袋芋头干。
  萧德先拎刀像狗撵兔子似地,在村上把历凤师撵得团团转。还把兔子枪装上“三步一枪”,要去能寺找崔普种谈谈,问他自己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崔普种更“普种”是,把歪庙村大毛驴的未婚小姨子,捆到能寺卫生院割了蛋筋“结扎”。大毛驴找他讲理,被抓到殿燕蹲半个多月。所幸大毛驴是小姓,若换成汪家或蒋家,崔普种不死也会脱层皮。
  大伙还在议论崔普种的伤势,五老疤开玩笑到:“是不是杀手干的?”。萧伟笑到:“农村一帮土老逼,有个屁杀手!”随后又说到“真奇怪,摔一跤,哪有摔断肋骨的?”
  五老疤随口说到,要是被人砸黑石头那就解恨了。大伙异口同声地说到:“打他妈逼的,也不能吸人蛋!”

  树头静默,夫妻树下,三五成群地下着泥棋“搭大六”或“四顶”,孩子们玩“走茅缸”或“猫皮狗肉”。一些不怕老婆的男人,跨过大码头石埠,到历道银家看赌钱。
  留着混世“粪耙头”的三货郎,尿急般匆匆走下石榴头:“我的猴唻,死人脚太吓人了!”毛桐树下的几个老头,翻着白眼骂他大白天说鬼话。
  三货郎向来说话有一能说成一百,指着南石洼敢说是太平洋。待他到了石椅子前,五老疤抱着膀子拦住他冷笑到:“小狗逼在乱叫啥呢?”
  “石棺材头前有只死人脚,还穿着红皮鞋!”三货郎故作惊恐地回答到:“把我蛋都快吓掉了!”全然不知五老疤在找茬。
  “你骗你老子!”五老疤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这年头的确有杀人的。前段时间武淀还杀了两个外地人,大卸八块扔进水塘。公丨安丨带着狼狗,盘掉几十亩庄稼,才找到死人被挖掉的眼珠子。
  “老**骗人!”三货郎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只红皮鞋,猛地递到眼前,吓得五老疤脑袋嗡地一下,身子一歪,下意识地抬腿就是一脚。三货郎拎着红皮鞋闪到一边,哈哈怪笑:“听见猫叫身发抖—胆小如鼠!”

  三货郎越发兴奋。又如刀螂扛爪子般,把红皮鞋往每个人面前伸去,不知何时赶来的三老俏,毫无征兆地猛然一个弓步上拳,照着三货郎的脸“咣当”一皮锤砸去。猝不及防,三货郎“哎呀”一声捂眼蹲下。又“腾”地站起身来,掂着红皮鞋,拔腿就跑:“驴卵日的三老俏,有种你等着!”
  萧伟见状啧着嘴喊到:“你们手真欠!”三老俏笑到:“你真是书呆子!”
  日期:2022-05-10 20:00:37
  不一会儿,但见三货郎领着头,刀片“八杰”等人嗷嗷叫地从石榴头冲了过来:“鳖养的三老俏,有种别跑!”萧伟一见,猛地把手中的书塞进裤荷包里,弯腰抓起石头,像只哑巴疯狗,迎着“八杰”冲了过去。
  刀片爹大铁撬见状,猛地吐掉嘴上的烟屁股,随手抄起身旁的大锄,朝刀片扑去:“你这个孬头吧唧的东西,你在做什么搅屎棍?!”刀片扭头就跑,“八杰”顿时鸟兽散。

  提着红皮鞋的三货郎楞在原处。萧伟劝五老疤们放他一马。三货郎爹大胳膊却扛着红缨枪快步跑来,指着三货郎骂到:“小普种,今天必须把你狗腿打断!”
  大人打孩子,孩子不跑,那就会累死大人,疼死孩子。像桩一样的三货郎,被大胳膊一枪杆打翻在地。三老俏嘟囔着嘴,随着大胳膊挥舞红缨枪杆的节奏,二五一十地在在查着数。
  一阵嬉笑传来,但见头戴红色箍卡的大凤,领着二凤、三凤和四凤从夫妻树下走来,装死在地的三货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上前就去夺大胳膊的红缨枪:“老,有种你就把我活埋掉吧!”
  大凤“啊呀”一声,跑上前来要护三货郎,被三老俏一脚踹翻骂到:“逼丫头,还要脸吗?!”二凤和三凤吓得嗷嗷大哭着往金刀巷西头的家中跑去。
  大胳膊轮起红缨枪,指着三货郎叫到:“五老疤!你们快把这个小养的做掉!”夫妻树人群顿时炸了锅,大喊着蜂拥而来:“不能这么打孩子!”
  二凤和三凤跑到家,对她娘桂兰说三货郎在挨打,她放下手中所纳的鞋底,伸头来看,被早黑着脸的他爹骡子,一把拽住头发摔在地上。金刀巷西头传来一阵喧闹,骡子举起盐罐大的拳头在打桂兰:“不是你,哪有这么多戏唱!”
  “骚池河,烂藕塘,甩不掉的老牛仓”。殿燕县东的丫头比较猖。当年骡子三十二岁还未成亲,便和堂弟钢蛋。来到池河给人干茅匠活,其实是来挂小丫头的。结果哥俩领着丫头私奔时,钢蛋被捉住当了养老女婿,至今还没回来。
  日期:2022-05-10 22:05:40

  从未回过娘家的桂兰,骡子十分疼她,即便连生五个丫头,也从未动过她一个手指头。桂兰没想到今天骡子会动手打自己,委屈地坐在地上,拍着手掌哭骂:“欺负我娘家远啊!该死的要挨炮冲啊!”
  “大凤娘,你挨打还能亏吗?”一个脸上如抹锅底灰的老头,指着桂兰喝到:“你干得啥事你不清楚吗?”此人是骡子的大哥大牛,三老俏的爹。
  “他大爷,我干啥了?”桂兰擤了一把鼻子朝大牛吼到:“是偷人还是养汉了?!”气得大牛紫着脸吼到:“骡子过来给我使劲打这个龌龊的女人!”
  大凤和三货郎“自谈”的事情上,桂兰的做法,挨打活该。“儿大不由娘”,年轻人一旦好上,尤其是生米煮成熟饭,除非把一个放在北京,一个放南京,否则就是用铁链子捆住,也还是“藕断丝连”。
  去年夏天,三货郎和大凤两人光屁股被按在草堆头前。大胳膊请了老七门所有人作证,三货郎砍掉小手指。发誓不再与大凤狗逼日屌,而秋收后,大凤便跟着外村丫头,到几千里外的广东打工,两人“恋爱”的事,感觉如刀打豆腐两面光了。
  大凤走后,二凤和三凤,一个放牛,一个在家带着四凤和五凤。桂兰干起活很吃力,常常饭不及时,猪吃不饱,脏衣裳成堆。便埋怨骡子,不该拆散三货郎和大凤: “咱们两家门对门,等于招了个养老女婿!”

  骡子坚决不同意,大胳膊虽然和德柱一样是买来的。但情况不同。大胳膊爹“铁枪王”,当年为救被鬼子抓住的历举人被打残,一辈子受人抬举。不能让三货郎改了姓,让“铁枪王”断了根须。
  上月大凤从广东回来开“身份证明”,从历凤师那盖完大队公章后,跑了七八次能寺,一直拖到现在,也没盖不上乡里的公章。后来才发现,是桂兰给大凤出了主意,让她借口留下不走,这样就能和三货郎不再分开。
  直至前几日夜黑,大牛出门找鸡,在枪戳井边上的废房壳廊里,冲散一对打野的男女,当时觉得肯定是三货郎和大凤。当撵到骡子家时,桂兰说大凤去姥姥家还没回来。气得大牛当场让骡子修理桂兰:“让女人当家,这个家就完了!”
  众人上前拉走大胳膊,三货郎提着一只红皮鞋,愣愣地坐在地上,不时地看着缺失小拇指的左手,忽听到大凤的哭叫声传来,他默默地抿了一下嘴,摔掉手中的红皮鞋,这只时髦的半高跟的皮鞋,原本想扔进大凤家院子,或许她能捡到,哪怕就这一只,也能让她快活些。
  此时,历道银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三货郎顿时弹簧般地站起身跑去:“尽他妈的狗咬狗,省点力气去山上打小白菜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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