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都记事—— 一群职工子弟的末途悲歌》
第9节作者:
细嗅蔷薇tj
那时候的小孩精力真是旺盛,我们能骑着车子一下子跑出很远,跑进广阔的田野,跑进无垠的蓝天,越过水库、越过树林,扑进大自然的怀抱。
多么美好的生活。直到九十年代的变革突如其来,给我们都罩上了死灰色的铁幕为止。
和晓军热烈拥抱着,无数的回忆在脑海里飞速闪现、化合,所需时间也不过几秒。
“自从你去了美国,本来以为这辈子大家不会再相见。”
“我这次回来,就不再走。”晓军说。
我心里有些疑惑,你不走了,你国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这疑问一闪而过,没有细想。魁梧在那边慰问那几个老头儿,看样子伤得都不轻,魁梧满脸担忧之色,其中一个老者微微摆手示意没事。
晓军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峨眉派的慕容姑娘,剑法超神,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大家不打不相识,以后多亲近亲近。
果然是那位矫若惊龙、翩若游鸿的美女。一双明眸又冷又亮,一只瑶鼻又小又挺,正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这种级别的美女,在平都这个小城是极罕见的,这样美丽的姑娘,如果不是风云际会,机遇巧合,现实里也是不会多看我一眼的。我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打个哈哈,连说抱歉。
慕容姑娘嘴角终于露出微笑:“阁下剑法自是极高明的,但是人物嘛,就着实普通了一点。”
被女孩子生怼,特别是如此漂亮的女孩子,我更加尴尬了,连哈哈也打不出来,老脸通红。
妈的要是老子一表人才,就是没钱那些小姑娘都会投怀送抱,至于现在还单身吗?你这小娘皮还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日期:2022-01-25 15:20:02
天色已亮,着实不适合继续叙旧,晓军安排人收拾残局,掩饰现场,大家拱手道别,再约时间。
回程时魁梧开着车,脸色很不好看。我看了他几次,终于忍不住说道:晓军能回来,挺好的。大家以后又可以在一起玩了。
魁梧没搭话,把其他人陆陆续续送回去,车里就剩我了,问:“我直接把你送回单位还是怎么?”
我看看手机,还有点时间:“把我放到附近吧,我去摊上吃点早饭再去也来得及。要不你跟我一起吃点?”
魁梧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慢慢说:我现在脑子很乱,得回去捋一捋,把有些问题想清楚。
我说:今天确实很险。
魁梧很罕见的附和我:是的,如果对面不是晓军,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他看着我:“也得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我看出来了,如果不是忌惮你的剑法,那个老婆婆下手还得狠辣。”
我好久没有这种被人肯定和重视的感觉了,默默享受一会儿,我问魁梧:“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来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魁梧说:“应该是玩巫蛊的世外高人。咱们这边的三位老师傅,已经是江湖有数的高手,却不是她的几合之敌,实力实在可怖。”
我有点忧心忡忡,这才刚开始,就搞得这么心惊肉跳的,怕是难以善终了。
魁梧看着我的脸色:“你又想着分行李了?”
“操!”
临下车的时候,他又递给我一枚金光闪闪的硬币,依旧很漂亮,却不是之前的那枚邪米思干金币。
“桀子,希望你以后装宝贝的盒子越来越满。”
日期:2022-01-26 15:51:42
过了几天,晓军约我和奎武去他那里吃饭。并不是在他父母家,而是在平都一个老小区里租的一个房子。进来一看,面积真不小,家具电器也齐全,魁梧早早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见到我点头示意。
餐桌上放满了菜,我说晓军你还有这一手呢。晓军笑了笑:楼下饭店叫的。我仔细看,嗬,一个热拌凉、一个热腾腾的猪下货拼盘、一个切片的香肠、一个炸豆虫炸知了猴的双拼、清炖了一尾大鲅鱼、还有一个海虹鸡蛋汤。
我嗅嗅这满桌子的香气,说:“晓军,你这真是乡情满满。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怕是再找不出这么一桌平都风味的饭菜了。”
魁梧问晓军怎么不回家住,这么些年没见,应该多叙旧。晓军满脸无奈,摇摇头:“人老了,总会有些絮叨,不方便。”我内心深有戚戚,不由羡慕这家伙的我行我素。
多年未见,自然要多聊聊以前的同学和玩伴。我这些年一直在外上学、在部队,也就是近年才转业回来,对此所知不多,魁梧倒是如数家珍。譬如“小屁股”开了一个汽车维修的门头,“马蛇子”卖手机卡,“刘大结巴”开了个烟酒店,“耍尿迷”在家里包了几亩地养鸡,“死羊眼”好像是在干保险,还有的在打零工、种葡萄、送快递;还有几个在市里省里甚至外省混,还有三两个当了兵,还有几个进了机关事业单位或者学校,寥寥而已。魁梧主说,晓军只是听着,很少回话。我听着,颇有些汗颜,自己整日怨天尤人的,其实很多兄弟同样也过得很不如意。
晓军偶尔插句话,感叹说:大家也都不容易,有机会,要一起发财。我说别光说啊,边吃边聊呗。晓军说:等个客人,来了一起吃。正说着,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赶去开门,门一打开,我顿觉眼前一黑。对方庞大的身躯几乎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我眼睛眯了一会才适应这种黑暗,看着对方憨厚的裂开大嘴。
日期:2022-01-27 16:21:44
这不是“大痴死”吗?长成这么一条巨汉了!“大痴死”原名马大军,从小身宽体胖,却不甚精明。一直被我们叫“痴死”。他父亲是一名工人,身高马大,性格暴躁,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卧床。那一年,马大军父亲的厂子宣布破产倒闭,他父亲气不过,跑去厂长办公室大闹,据说和保卫人员发生了“小小的”冲突,过后抬到医院,当天夜里就不行了。“大痴死”妈妈又气又吓,没过多久也死了。从此马大军成了孤儿,脑子越发糊涂,外号升级为“大痴死”。这孩子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靠着父亲的老兄弟、工人师傅们,居然也如同野草一样顽强的活下来。从那时候起,我记得晓军就非常照顾他。
“桀、桀哥,我记得你!嘿嘿!”一米九多块头的大痴死紧紧把我的手握住,我顿时感受到对方满手的液体和油腻。我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被晓军和魁梧拥簇着一起拉进屋子。
晓军和大痴死热烈的拥抱,久久不愿松开。房间内我看得更清楚了,大痴死穿了一件满是油污的工作服,脸上也没弄干净,这是下班就直接过来了吗?我低头才发现手上全是油污,赶紧悄悄撕了张纸擦拭。
晓军和大痴死分开,轻轻拍拍大痴死的背部:去卫生间洗个手、擦个脸,刚从“小屁股”那里下班吗?
大痴死瓮声瓮气的答应着去洗漱,魁梧看着晓军若有所悟:你早就知道“大痴死”在“小屁股”那里上班吧。那个常年给他寄生活费的人就是你吧。晓军笑而不语。
大痴死出来,落座,这么大的个子只是很局促很收敛的那样端坐。晓军拿出一坛酒,笑道:“六十八度的蓝底老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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