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沫表情一滞，这是她与成思民的私相授受，好不好？可这话不能说呀！
　　“这个数据来源不能说？还是只是你自己杜撰的？”薛晓燕立刻追问。
　　“不是。”林雨沫脱口而出，“这些数据是我同学告诉我的，他在天鸿一公司……”还没有说完，立刻觉得不对劲。果然，薛晓燕脸如寒冰：“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天鸿一公司的数据，你是不是也告诉他我们的数据了？”
　　会议室里气氛一变，忽然剑拔弩张起来。
　　大家表情不一地看着林雨沫，她知道自己刚才这句话犯大错了，冲动是魔鬼。怔在原地半晌，讷讷地说：“我没有告诉他我们的数据。”

　　薛晓燕继续咄咄逼人地问：“那他为什么告诉你天鸿一公司的数据？他为什么要吃里扒外？”
　　林雨沫僵在原地，脸色惨白，报表是成思民给他的，可是这点不能说出来，否则传到天鸿一公司会是如何哗然？会置成思民于何地？而且说出来后，大家会不会觉得这根本就是成思民下的套呢？
　　或许这真的是成思民的套子呢？这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她掐灭了。
　　欧阳看着林雨沫惨白的脸，心里乐开花，在桌底用脚轻轻地碰了路远一下。

　　王怀义想了想，问：“林雨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这些数据，你能肯定是真的吗？”
　　“其实，这并不是秘密，集团投标天鸿一公司针对每一个项目，历年的报价都是可以查到的。只不过，整理起来，要费一点时间罢了！”
　　王怀义又问：“那其他的呢？”
　　林雨沫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她相信成思民不会给她假的，但她不能说。其他项目是一公司自己单独投的，那么，数据就只有一公司自己有了。
　　薛晓燕迅速地下了结果：“那就是你这个最终报价是没有根据的……”
　　“不能这样说。”林雨沫断然打断她说，“虽然其他项目的数据无法确定真假，但是天鸿一公司在集团各项目上历年的报价全是真实可查的，凭这个利润率的数据，就可以推测出他们竞标项目的大概报价区间。”
　　薛晓燕说：“这仅是你一个人推测而已，如果天鸿一公司这回改变了习惯呢？”
　　林雨沫又怔了怔，硬着头皮说：“投标本来就是一场心理战。”
　　薛晓燕心里窃喜，连忙又说：“那其实你就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你只是在赌。”
　　林雨沫被她逼急了，杏眼圆睁地瞪着薛晓燕说：“薛总，那么我没有来二公司之前，薛总你们做的报价是不是都很有把握？从来都不赌？”

　　“你……”薛晓燕顿时涨红了脸。
　　欧阳低着头偷笑，又用脚轻轻地踢了路远一下。
　　眼看场面要失控了，王怀义厉声说：“行了，先散会吧，林雨沫你来我办公室。”
　　林雨沫跟着王怀义到总经理办公室，心里真是委屈到极点，还带着一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自哀自怜。王怀义看她泫然欲泣却又强自按捺的模样，说：“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间哭一会儿？回来咱们再说。”
　　林雨沫被逗乐了，咧嘴笑着，眼角却溢出泪花。她抹抹眼睛，羞愧地说：“王总，让你看笑话了。”
　　“又哭又笑，果然是年轻。”
　　林雨沫越发羞愧，知道自己失态了。
　　王怀义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着。“现在，咱们可以说说报价的事情了吧？”
　　林雨沫用力地点点头。
　　“说吧，那些数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数据，其实是我从成思民嘴巴里听到的。王总还记得去年秋天的培训吗？有天晚上，成思民和下属在咖啡厅里谈工作，我和他们隔着一个屏风坐着，他们没有看到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这是林雨沫现编出来，虽然是谎言，也比较接近现实。

　　王怀义轻“哦”一声，貌似信了几分：“那你刚才怎么说在天鸿一公司的同学告诉你的，这要传到天鸿一公司，得惹多大的事情呀？你知道吗？”
　　林雨沫现在也意识到事情严重了，眨巴着眼睛问：“会传到天鸿一公司吗？可是就我们六个人在。”
　　王怀义沉吟片刻，说：“这事我来处理。”
　　“那报价怎么办？”

　　王怀义抽完剩下半支烟，一拍桌子，说：“就按这个报价来吧。”
　　林雨沫这会儿反而倒没了信心：“可是，王总，投标都是赌博，没有必胜的报价啊！”
　　王怀义严厉地看她一眼说：“这就不对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林雨沫悚然一惊，说：“是。”
　　林雨沫出去后，王怀义叫了薛晓燕进办公室，说：“薛晓燕，等一下你找路远他们几个都说一下，谁要是敢把今天会议上林雨沫说的话泄漏出去，谁就卷铺盖走人吧。”
　　“行。”薛晓燕问，“林雨沫有没有说数据怎么来的？”

　　王怀义说：“天鸿一公司历年的报价确是有资料可查的，我觉得林雨沫的推测还是有点道理的，所以决定就用这个报价了。”
　　“但是数据来源不可靠呀，会不会被一公司黑了？”
　　王怀义直视薛晓燕的眼睛，“老薛呀，你是不是对林雨沫有看法呀？”
　　「职场菜鸟入门第十七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身处职场的你，千万记着，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宁可不说，却坚决不能口不择言。

　　真话，绝大部分的时候，是不能说出口滴！」　　
　　“王总，怎么会？你还不了解我吗？”薛晓燕后背一阵发凉，刚才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逼林雨沫太紧了，果然王怀义看出来了。“刚才我是着急了，商场上阴谋圈套太多了，这丫头年轻，我是怕她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王怀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明天，让林雨沫跟我们一起去招标会吧。”
　　薛晓燕疑惑地皱起眉，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林雨沫没想那么多，第二天下午忐忑不安地跟着王怀义和薛晓燕一起到集团会议室。这是她第一回参加集团内部招标，兴奋全无，只有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成思民也来了，一身白衬衣深蓝色的西服，把一众人等都衬托成黯然的背景。他一看见林雨沫，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立刻低下头去，心“砰砰”地开始乱跳。
　　因为全是子公司参加的内部招标，所以形式很简单，集团总经济师当场主持开标，简单的计算过后，合约部招标负责人宣布：“二公司中标。”

　　宣布完毕，集团各部门及领导退场，开标仪式就算结束了。
　　林雨沫的目光忍不住去找成思民，他也正在看她，眼神意味深长。
　　“老王，行呀，你们和一公司约好了么，这次又轮到你们中标了。喂，大家评评理，你俩是不是得给我们几个留条活路呀？”三公司的老总酸溜溜地说。
　　“哈哈哈，是你们承让。”王怀义则满脸春风。
　　于建斌则大声嚷嚷起来：“谁他妈的跟他约好了？他当然行了，王总现在是什么人呀？了不起呀，眼线都安到我公司里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到王怀义和于建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