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哦。”
四公主听她应声应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一颗心便悬了起来。
薛清茵不会真想嫁给二哥吧?
四公主顿时对她提防万千。
心道薛清茵还真不能在皇宫失贞。
这女人脸皮厚得很,万一借机爬上了龙床……那可就要了命了!
四公主闷声道:“你们都走吧。”
谢依依讪讪起身。
这、这就走了?
薛清茵却问:“四公主能送送我吗?”
四公主怒瞪她:“你竟敢让本公主送你?”
“有顶软轿,有架马车都是好的。我今日过来可不容易,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会儿再这么走回去,容易死半道上……”
“闭嘴!”四公主凶声喝道,随即唤来了嬷嬷,“你们几个送她出去。”
嬷嬷领命,暗暗叫苦。
“等等。”四公主露出笑容,“我要赏谢家姑娘。”
谢依依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前脚还威胁她,后脚就要赏赐她。
“赏,水晶琉璃盏一只。……此物可是从西域带回来的名贵之物。”四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心也在滴血。
但她就是故意只赏赐谢依依,“冷落”薛清茵。
到时候外头那些人议论上几句,就足够叫薛清茵难受了。
等嬷嬷赶紧去取了水晶琉璃盏过来,再看薛清茵的脸色。
她怎么还是没什么表情?
四公主咬住了后槽牙。
薛清茵心道,什么水晶琉璃盏,说得那么好听,不就玻璃杯子吗?
我十块钱批发三个!
薛清茵没什么反应,但谢依依拿了水晶琉璃盏之后,心底的想法却有了变化。
她禁不住频频
打量薛清茵。
心道薛家姑娘会妒忌我吗?
谢依依一路提心吊胆到了家。
薛清茵则是被扶着到了宫门口,最后再坐上马车往薛家回去。
明义殿中。
老嬷嬷正在同婉贵妃说话:“这个薛家姑娘是万万不能选入王府的,她身子弱,一步三喘。将来如何生养子嗣?”
“生得又过于美丽,实在是祸水之相。性情还极为娇气,半点苦也不肯吃,恐怕将来是个善妒专宠的祸害。”
婉贵妃自己就是个美人,自然知晓美人的分量。
她不轻不重地抿了下唇:“赵国公不是有个儿子,年逾四十还没有个正妻吗?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薛家姑娘能嫁到国公府上去,也是她难得的福分。”
老嬷嬷嘴角浮动起点点笑意。
赵国公的儿子……
生来痴傻,长到如今痴肥得厉害。先前赵国公也想为他娶妻,连人家都相看好了。奈何那家姑娘还没出阁就病死了。民间传闻,说是不愿意嫁到国公府上,被活活吓死的。
此后赵国公勃然大怒,再不想着为儿子娶妻了。
这薛姑娘生得再美,嫁过去多磋磨些时日,也就成了那多看一眼都嫌的鱼眼珠了。
这厢薛清茵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全打到了贺松宁的身上。
贺松宁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奈何他今日是来“哄”薛清茵的,便也只有压下心中的不快。
薛清茵刚回到府里不久。
丫鬟端了龙眼来给她吃,薛清茵自己剥了两颗,手上正黏得慌。
眼见贺松宁来了,她便一下扎到他的怀中,娇声道:“我还当大哥不会来看我了……”
说着,悄悄把龙眼汁抹他身上。
你坑我嫁给魏王。
我拿你当抹布。
不过分吧?
贺松宁扯了扯嘴角,然后抬手拍了拍薛清茵的后颈,跟拍小狗似的。
他垂下眼,瞥见薛清茵那一截雪白又柔软的脖颈……倒不像拍小狗了。
一时间,他竟觉得薛清茵像是一只乖顺的兔子。
乖顺?
贺松宁觉得有些可笑。
这个词可不会出现在薛清茵的身上。
贺松宁打消念头,低声道:“那日你独自从河边跑走,我找了你很久你知道吗?”
“不知道。”
“……”贺松宁哽住了。
薛清茵按着原身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开始往外拣:“反正每次我气哭了,你都不会来找我的。”
“八岁那年,我和薛清荷起了争执,你说我是做嫡姐的,要让着她。我气得跑开,路上还摔了一跤。你没有来看我,你只是叫你的小厮送了药给我。但我知道,你那天去看薛清荷了。”
“我十岁生辰那日也是这样……”
贺松宁仔仔细细地听着,眸光变幻,显得有一分阴沉。
薛清茵竟然记仇到了这种地步?
薛清茵这会儿戏瘾上头,她一下埋在贺松宁的脖颈间,呜咽道:“我从小便想不通,明明你是我的亲哥哥,为什么只管薛清荷不管我?你都不知道,我摔那一跤有多痛,流了好多血……”
她好像将这些年里,苦苦忍受的委屈全都吐了出来。
贺松宁只感觉到脖颈间一凉。
是薛清茵的眼泪。
薛清茵哭得厉害。
贺松宁还能嗅到她身上的香粉气,是夏日荷花的气味儿,裹着点淡淡药香。那是因为她这两日还在吃药。
贺松宁眼底的阴沉之色渐渐褪去了。
薛清茵不是记仇。
只是幼稚的控诉。
贺松宁难得一回这样有耐心地听她哭闹。
薛清茵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这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
薛清茵吸了吸鼻子,顿时兴致大失,松开了抱住贺松宁的手。
她扭过头,瓮声道:“你走吧。”
这么一抱,一哭,薛清茵脑袋上别着的钗环都歪了。
坠子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要带着钗子一块儿落下来似的。
乍一瞧,竟有种仿佛被风摧残后羸弱可怜的美。
“还在生我的气?”贺松宁看着她的侧脸。
薛清茵不说话。
“要怎样你才会欢喜?”贺松宁吐出这句话,只是语气听上去没什么温度。
薛清茵将脑袋扭回来:“自然是要你对我好!从此以后,只许认我一个人是你的妹妹!”
贺松宁顿时心生怀疑。
薛清茵对他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了,怎么突然就改了口,只说要他做个好哥哥了?
贺松宁盯着她:“清茵,你还记得你以前总说要嫁给我的话吗?”
薛清茵懵了下。
为原身的脑子感觉到了震惊。
这么直白地和贺松宁表明心迹,那不就等同于直接告诉贺松宁——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世,我知道你是皇帝的私生子,我知道你不是薛家的儿子吗?
像贺松宁这样多疑的人,那一瞬间,恐怕都动杀心了!
薛清茵深吸一口气,再抬起脸来,满脸都写着理直气壮,她道:“是啊。那时候我听吴妈妈说,再冷酷的男儿,娶了妻也会化成那个那个叫什么……绕指柔。我便想着,只要我嫁给大哥,大哥肯定就会对我很好很好,比对薛清荷好一万倍!”
贺松宁嘴角抽搐了下。
闹了半天,只是为了和清荷争个高低输赢。
她那般胡搅蛮缠,都是因为长了一颗幼稚又蠢笨的脑子。
薛清茵小声道:“我见了任落青的哥哥,想着他做我哥哥也好,后来还吵着要嫁给他呢。只可惜,任落青怎么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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