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有意思。
　　你这小子，竟生得十斗帝王手指，命却是个簸箕命。
　　命大过运，王八池子一代王，还是一王八。
　　放江里淹不死，放海里养不活。
　　还得被熬汤的人惦记。”
　　我听得有些迷糊，什么王八簸箕还熬汤。
　　正想继续追问。
　　顾大师却“咦”了一声，然后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好像是盯着我，又好像在盯着我背后。
　　我看着顾大师的眼神，非常锐利，好似能够刺穿身体。

　　我心里瘆得慌，抖了抖肩膀：
　　“顾、顾大师，你看什么呢？”
　　说完，我还左右回头看了看。
　　我身后除了空荡荡的沙发，啥也没有。
　　但顾大师却在这会儿收回了锐利的目光，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轻松和平静。
　　脸上挂起了一丝浅笑。
　　拿起柜台上的烟斗，又抽了一口：
　　“小子，你命虽然不好，天生招阴注定被鬼害。
　　但上辈子积了德，有贵人相助。
　　能活到二十，也算走运了。
　　这道符，我送你了。你走吧！”

　　顾大师之前还说，看着陈哥的面子，要出手帮我。
　　可看完我的生辰八字和手相后，又惊又炸的。
　　然后说了一通我听不太懂的话后，就不帮我了。
　　让我感觉像坐过山车似的，整个人又跌落谷底。
　　“顾大师，你、你刚才还说要帮我的。
　　你不救我，我就真的死定了！
　　我愿意多付酬金，还请救我性命。”
　　我带着惶恐和紧张。
　　顾大师抽了口烟，轻描淡写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你的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帮你，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还可能被拉下水。
　　要是用酬金衡量，很高，你有钱吗？”
　　说完，瞥了我一眼。
　　我抽了口凉气，看样子顾大师是想要钱。
　　“顾大师，你、你需要多少费用。
　　我卡里还有八千多，我都给你怎么样？”
　　这些钱，已经是我最后的家当，存了两年多。

　　本想着今年回家过个好年。
　　但现在，只能破财免灾，先保命要紧。
　　可顾大师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抽了两口烟。
　　“小子，你的问题很严重。
　　救你，我的付出很大的代价。
　　八千块，不够。
　　看在陈强那小子的面子，十万吧！
　　今天天黑前，你能凑齐十万，我就救你。”

　　十万……
　　就好似晴天闷雷，在我头顶炸响。
　　这么大一笔钱，几个小时内，我怎么可能凑得齐？
　　我站在原地，过了良久。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寂静起来。
　　只有顾大师抽烟时，烟丝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和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的脸色变化，无奈又无助。
　　最后我叹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我妥协了，认命了。
　　借钱如借命，几个小时借十万，比登天还难。
　　还得忍受别人白眼，冷嘲热讽。
　　我虽然想活，想给奶奶送终。
　　但也知道，几个小时借到十万没戏。
　　我有病，穷病。

　　我也没哭着鼻子，跪着哭求顾大师救我。
　　命贱，但也想给自己一份尊严和骨气。
　　红了眼，苦涩的对着顾大师揖了揖手：
　　“算了顾大师，我认命了。打扰了！”

　　声音带着哽咽，强颜欢笑。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
　　可我刚准备迈步，身后便响起了顾大师的声音：
　　“小子，我铺子里缺个打杂的徒弟。
　　敢不敢跟我，吃碗死人饭。
　　亲手，捏死那只缠着你的鬼？”
　　突然听到这句话，我身体猛然一颤，停了下来。
　　这话的意思，顾大师要救我了？还要收我做徒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大师突然改变主意，而且还原意收我为徒。
　　但机会出现，我怎么可能错过。

　　没有想那么多，迅速转过身来。
　　带着几分激动和凶狠：
　　“敢，有什么不敢的。
　　那东西害得我鸡犬不宁。
　　还差点让我和陈哥没了命，现在都掐住我脖子了。

　　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要是有那本事，我肯定弄死她！”
　　心里憋屈太久，这会儿狠狠的开口。
　　同时，也冷静了下来。
　　感觉顾大师突然说要收我为徒，并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普通人一个，还是一个将死之人。
　　顾大师凭什么突然就不收钱了，还愿意收我为徒，救我性命？
　　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难道因为我长得帅？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
　　所以，我接着开口道：
　　“顾大师，你收我为徒，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条件？”
　　顾大师听我说完“呵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平静的继续开口道：

　　“聪明！你小子有点慧根。
　　刚才看你有几分骨气和从容，没有被死亡吓破胆。
　　的确可以试着栽培一下。
　　但凭一句话，白嫖做我徒弟，让我白白出手相救也没可能。
　　所以，在拜我为师，让我真正出手救你之前。
　　得验验你，是不是真有不怕死的胆，有不怕鬼的心，有吃死人饭的命……”
　　顾大师一边抖着烟灰，一边平静的开口。

　　说到最后，他又轻描淡写的继续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考验有危险。
　　有可能让你死得更快，死得更惨。
　　甚至，死无全尸。
　　就算你通过了，我的本事你未必学得到。
　　而且，你还得和我签署一份工资预支抵扣合同。
　　最少在我铺子里干五年，全年无休，月薪三千但我只发五百。
　　其余二千五，用作救你的费用抵扣。
　　五年正好十五万，十万本金五万利息。
　　违约金，三十万。
　　你也可以不同意，但我断定。
　　你出了这门，活不过明早。
　　就算你把金刚经全篇念废了，你也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顾大师徐徐道来，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抖完烟灰后，又重新填上了烟丝，点火又抽上了一口。
　　我站在原地，却显得很是无奈。
　　顾大师没想象中的那么坏，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
　　先不说顾大师的考验我能不能过。
　　就算过了，被救了。

　　今后的五年，可能也不会好过。
　　五年合同全年无休，每月五百违约金三十万。
　　说白了，就是要我签署一份五年的卖身契。
　　将自己未来五年卖给顾大师，如此他才会救我。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出门等死，今晚就被那女鬼给弄死，给她替了命，
　　要么就答应顾大师，搏一搏。
　　完成他的考验，得到他的帮助，未来五年给他打工。
　　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个选择题不难选。
　　所以我并没有过多犹豫，当即对着顾大师道：
　　“顾大师，只要能活下去，我选择接受考验。”
　　顾大师听我答应，这才抬起了头。
　　看了我一眼，脸上微微一笑不徐不疾道：
　　“好！今晚你去城口龙岗子城隍庙，帮我卖点米和鸡蛋。”

　　我听完，心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卖米和鸡蛋，这是哪门子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