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婉珍嫂子无奈地道：“就是他妹妹给我哥做老婆，我给他做老婆，双方用姐妹换老婆就叫姑换嫂。”
　　秦天一听了紧皱一下眉头，低声嘀咕着：“都什么年头了，还兴这个！你怎么也会同意这样的安排呀？”
　　秦天一的话，显然触动到倪婉珍嫂子心中最深处的痛。
　　她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抽噎道：“那年我才十七岁，还在念高二。我的成绩很好，全年段都在前十名。我一心想着好好读书上大学，可高二暑假那阵，我妈妈突然说我要嫁给这大杨村里的杨义渠。我死活不愿意，可我妈以自杀来要挟，说我哥年纪大了，再不娶媳妇的话，我家香火就要断了。我哥也跪下来求我，为了我家的香火得以延续，我只好牺牲自己，给我哥换回杨义渠的妹妹温斌。”

　　倪婉珍嫂子抽抽噎噎着说到这里，抬起绝望的目光望着秦天一，任由泪水奔流，道：“杨义渠家欺骗了我妈，直到洞房那晚我才知道，杨义渠行不了人事。我满腹委屈，哭闹着要回娘家住。杨义渠自知理短，借口去外地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更可恨的是，天杀的杨义渠他娘，竟然到我家鼓动我妈，说让我哥生两个小孩，一个过继给我当继子。秦医生，你评评，这天下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吗？难道我一辈子只能守活VS寡么？”

　　秦天一听了这离奇的故事，心里顿时生出同情来，不由轻叹了声。
　　倪婉珍嫂子继续抹着眼泪道：“我自然不干了，觅活寻死了好几回，却换来我妈要陪我一起死的结果。”

　　秦天一淡淡地道：“那是你妈心中有愧！不过，嫂子可以选择上法院去解除跟杨义渠的婚姻关系。杨义渠这种情况，只要属实，不管杨义渠个人同不同意，法律都会判你们离婚的。”
　　倪婉珍哀怨地道：“这方法我也想过了，可杨义渠他妈串通我嫂子，说我要是上法院提离婚，她也会跟我哥离婚。我哥就跑来跪着求我不要离婚，还威胁说，我什么时候上法院提离婚，他就什么时候来大杨村吊死在我家里。我妈也跟我闹得好凶，说我提离婚她就跳河去！”
　　“都是自私透顶的人！”秦天一气不过地嘀咕了一句。
　　倪婉珍嫂子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我娘家是七代单传了。那时，我嫂子刚有身孕，见我要离婚，就吵着要去打胎，我妈和我哥才吓得来求我的，这事一直吵到我答应我妈和我哥不离婚了为止。”
　　“可这无性的婚姻状态下，你怎么活呀？”秦天一试探着问道。
　　倪婉珍嫂子长长的透出一口长气，道：“要我不离婚，这当然是有条件的。我答应他们不离婚，也要求杨义渠他妈妈答应不干涉我的事情，任由我去找其他男人。自知理短的杨义渠他妈妈，只得答应了。可问题却来了，这偌大的大杨村，青壮年男子不见一个，让我怎么找其他男人去越轨呀？倒是有几个近六十岁的男人来勾搭我，但我怎么会甘心委身于他们呀！”

　　秦天一不解地望着倪婉珍嫂子，道：“你可以到外面去找嘛！”
　　倪婉珍嫂子轻声叹了口气，道：“我也这样想过啊！可是，说到底这不是杨义渠的错，更不是他妈的错。在我们结婚前，他妈妈怎么会知道杨义渠不行呢？我跟杨义渠结婚后，他妈妈倒是非常疼爱我的。”
　　秦天一轻声道：“可这样也代替不了那个呀！”
　　倪婉珍嫂子并没有理会秦天一的问题，继续道：“杨义渠家也是人丁稀薄，就他一个男孩，他妈妈指望杨义渠生儿子的愿望有多强烈，你可以想像得到的。到了杨义渠不行的事情闹出来后，他妈妈让我陪着杨义渠四处求医。可医生都说杨义渠是先天的，绝望的他妈妈就给气出心脏病来，不久就中风半瘫痪在床上了。那时，杨义渠已经躲到外面去打工了，得知他妈妈的病情，本来想回来照顾他妈妈的，还来信问我要不要他回来。”

　　秦天一立即接道：“那你刚好让杨义渠回来照顾他妈妈，你借口去打工离开杨义渠家呀？”
　　倪婉珍嫂子自怨地叹了口气，道：“说良心话，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将这打算告诉他妈妈后，他妈妈哭着求我去买毒老鼠的药给她吃，说她不愿让儿子给她擦屁股，还是死掉算了。”
　　秦天一困惑地道：“不是还有杨义渠的妹妹吗？妈妈瘫痪了，女儿难道不应该回家伺候吗？”
　　倪婉珍嫂子拧着眉头想了想道：“现在回头想想，也许我嫂子死活不愿意回娘家照顾她母亲，是她们母女串通好的。要知道，我嫂子要回娘家来，我肯定要走掉的。当时，我嫂子坚决不回来，他妈妈就求我买毒药给她吃，我心一软就答应留下来照顾了。”

　　秦天一无言地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倪婉珍嫂子无奈地道：“说起来杨义渠也够可怜的，虽说他不能尽人事，却是个有名的孝子。我不要他回来给我现世丢人，就不允许他回家来。可杨义渠还是将每月打工挣来的钱，除了生活费外全部寄回来给我，还不时写信说对不起我，很感谢我帮他照顾他妈妈。杨义渠说，等他妈妈过世后，他就跟我去民政部门悄悄地把婚离了。”
　　秦天一微微点下头，道：“还算杨义渠有点良心！”
　　倪婉珍嫂子微微一叹，道：“要不是杨义渠身体有问题，倒是个很好的人！真是可惜了他那一张帅气的脸了，也真难为了他！”
　　秦天一易位想想，杨义渠还真是有苦无处诉呢，便道：“是啊。身体不行，这本身不是杨义渠的错，可也不是你的错呀！难道杨义渠的妈妈活多久，你就要守活VS寡多久吗？要是她可以活二十年，甚至更久，到那时你不也老了么？”
　　倪婉珍嫂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呀，问题就在这里了。本来，他妈妈让我跟杨义渠同宗的兄弟之间找个人生小孩，也大体上算杨义渠有后人了。可我不愿意，事情就耽搁下了。这一耽搁，七年时间就过去了。秦医生，前五天，是不是有几个嫂子抬着一位瘫痪的女人来你这治病来了？”

　　秦天一听了微微一愣，回忆起那天的经过，轻轻地点下头，问：“那位瘫痪的女人，就是杨义渠的妈妈？”
　　倪婉珍嫂子“嗯”的一声，道：“其实，她并不是来治病的。你也知道，她那瘫痪的病，你也不会治的，最多开一些安慰的药给她。”
　　正如倪婉珍嫂子所说，秦天一那天的确只开了些活血消炎的药给杨义渠的妈妈，就不解地问：“明知不能治，她干嘛还要劳师动众的让人抬着来看病呀？”
　　秦天一的问题，让倪婉珍嫂子“噗哧”一声边笑边抹着眼泪，道：“你真不知道呀？她是替我相你来的！”

　　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勺，秦天一莫名其妙地望着倪婉珍嫂子问：“相我干什么呀？我又不会做她的儿子！”
　　倪婉珍嫂子长长地透出一口气，语气明显轻松起来了，道：“那天，她听说有个大学生来村里开了家诊所，人长得挺帅气的，就跟我说要来看看你，如果合适的话，就让我来找你生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