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百度方便你我她，不错！但你知道，病痛对病人的折磨，并不是我最不能忍的，我最不能忍的，是病人痛苦的时候，病人家属心急如焚却爱莫能助的神情，还有我们医护人员无力回天。”
　　“知道无力回天，平时就不要松懈，努力研究，提升自我。”
　　“可病人明明平时可以避免病痛变重的，却自己耽误自己。”
　　“那还不是你们医生的没本事，要是你们什么病都能医，病人还怕得病吗？究竟是你们医生没本事耽误病人，还是病人耽误自己？”
　　“妈，你这是狡辩。”
　　“是吗？我有说错吗？你反驳我啊？病人要是自己会看病，还要你们这些医生做什么？你们医生要做的，就是什么病都能治，要是做不到，那就是无能没本事。你说，你有这本事吗？”
　　“呵呵，我没有你说的那本事，那不是人，是神。但我知道，越是……算了，你一个数学教授，我跟你讨论什么医学上的事啊。我就问你，疗养不疗养？”
　　方浩本想说无知者无畏，可怕这一句话会把自命清高的岳母，这个数学教授直接气得心梗。
　　“课题到关键时候，我能退下来吗？”
　　“行，我劝不动，那就让爸和小柔来劝，让你们的领导来劝。”

　　“你敢！方浩，你要是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哎哟，你这句话……哎哟，气得我心痛。”
　　岳母突然揪住心口。
　　方浩吓得赶紧在前面停下，然后回头问：“妈，你……你怎么了？又痛了吗？快吃药……”
　　“我是被你气得，我迟早被你气死！”
　　岳母瞪一眼方浩，松开手，没有任何事，刚才是装的，但语气放缓一点，道：“现在课题在关键时候，我已经退了下午的课，就是要全力攻克。等课题结束后，我就申请退休，好好休养。我怕死着呢。你呢，就不要拖我后腿。”
　　“你这课题，还要多长时间？”
　　“快的话，也许几天就能完成，慢的话，也就一两个月吧。”
　　“行，我等等吧。”
　　方浩心忖，这么长时间，应该能找出那个混蛋了，到时候和妻子离婚，一切就结束了。
　　“哦，等？等什么？”
　　“我想去一趟协和，争取一个临床实习，不过，这也不好申请。妈，你专心做你的课题，小柔没时间的话，请个月嫂，先帮忙照顾一两个月。”
　　“月嫂？能照顾好孩子的教育吗？让小柔带，她的工作有那么忙吗？那么大的集团，少了她还能倒闭不成？等我出差回来，我跟她说……哦，说起她，我就来气，她怎么不跟我来个信息？也不问候我一声，她还有我这个妈吗？”
　　“她每天跟我信息，都问候你呢。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念叨你。”
　　“是不是啊？那还算她有点良心。”

　　“妈，我们回去吧。”
　　方浩苦笑，心忖，妻子还有良心吗？她的良心大大地坏了，不说没给你打电话报平安，这几天，也没给我信息。她可能在忙正事，也更可能和那混蛋在一起呢？谁出差会拼命到天天二十四小时扑到工作上，睡前，去厕所当中，给亲人报一声平安不行？现在她没有音信，只有一种可能，她和那混蛋在一起。
　　回到家，方浩还是带着万分抱歉的心，敲响了邻居的家门，门开，却先闻到一股扑鼻的饭菜香味。
　　一身居家服饰的芮莉带着迷人的笑容，脸色微红，她道：“伯母，方医生，你们都进来吧，刚好开饭。”

　　“不了，我们吃过了。佳佳和天天呢？”
　　岳母如此说，脸上也是挂着笑意。
　　方浩心里莫名，我们哪里吃了，可他也不好当面揭穿岳母，他就道：“莉姐，我们真吃过了。那两个家伙又蹭饭了？”
　　“没关系，就是多两双筷子。小虎一个人，平时也挑食，天天和佳佳过来，他胃口还好一点呢。”
　　“那……那就让他们先吃吧，我不关门了，等他们吃完，就让他们过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

　　方浩进入家里，换了鞋，将背包的书籍放到书房，打开电脑，看到师傅又发来了资料，他就直接打印下来。
　　他看到岳母也跟进来，他便道：“妈，那等会儿我们再做饭吧。”
　　岳母问：“你和这个女邻居很熟吗？”
　　“我和她不熟，是小柔和她很熟。我在医院加夜班的时候，小柔一个人在家，她要出去和她朋友玩，或者是临时加个班，会把孩子送到莉姐哪里去。”

　　方浩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岳母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点审视的味道，他道：“妈，你不会以为我和莉姐有啥吧？”
　　“怎么？你问心有愧了？”
　　“妈，我可以把心剖出来给你看，它只有这个家，只有小柔，没有半点越轨的迹象。”
　　方浩坦荡地道，心忖，你女儿才是越轨者，她的心是黑的！你应该去拷问你的女儿，或者你知道了还瞒着我，那你也要扣心自问。
　　“知道自省就好！”

　　岳母说毕，离开书房。
　　师傅发来的资料有点多，有肝脏方面的系统生理阐述，国际上的最新研究成果，还有相关药物使用办法，方浩估摸着，看完这些，估计得凌晨三四点。
　　可实际上，他太乐观了。
　　在他们吃完晚饭，师傅给他来了一个信息，让他看论文，结果上去一看，好几篇论文。

　　最要命的，师傅还让他看一下引用的文摘部分，最好将文摘当中的一些论文也看一遍，其中不少是英文的。
　　师傅啊，你太高看我了。
　　师傅啊，你都要打垮我了！
　　方浩心里叫苦，可他还是默默地点开打印机，将论文打印下来。
　　先看一小时，接着去伺候两个小家伙洗漱就寝，他才腾出空间。至于岳母，她一个数学教授，指望他做厨房做家务，还不如指望一头母猪会飞上天呢。
　　终于忙完了。

　　方浩看到时间显示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他打开邮件，将最后校正的论文发送过去，可没一会，就看到师傅发来邮件回复，表示已经看完，没问题，让他早点休息。
　　“师傅，你这么晚还不睡？”
　　“马上睡。明天九点半我开门诊，你过来。早点睡吧。”
　　方浩没想到师傅竟然回复了，风格还是一如的风格。
　　师傅，你一把年纪了，都这么努力，你图的是啥啊。
　　方浩抽根烟，缭绕的烟雾中，他陷入了沉思。
　　他这么拼命，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来自农村，可不甘心农村娃的身份，他想要留在城市中。可城市对他不友好。
　　如花似玉的妻子背叛他了，医院中也有人排挤他，他想要留在这里出人头地，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加多的努力，他除了拼命，再无别的资本了。

　　师傅呢？
　　有一套房子，有一辆五十左右的奔驰车，还有一家还算美满的家庭，师娘是某个系统的公务员吧，师娘娘家是公务员出身。师傅还有一个女儿，十八岁左右，也很漂亮，早早地出国留学了。
　　师傅，你四五十岁了，你不享受生活，你图的是啥？
　　难道，你真的想要拿到省人医的主刀吗？如果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在住院部做一名主治医生了，你得去外科。可外科主任宫主任的技术，那是一流的，你理论赶得上，可你手上玩刀的功夫，你比不过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