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程越笑着，眼神特别温柔。
　　看得吴春芬郁闷极了，没好气道：“有了媳妇忘了娘，钱全给她管，也不怕她私吞了。”
　　这些天，单子一笔一笔回来，榨菜一批一批送出去，左邻右舍看在眼里，眼热得不行，成天有人凑到她面前打探消息。
　　“娟儿妈，你家那榨菜真做成了？一天天这么忙，是不是很好卖？”
　　“你家那媳妇有出息啊，这挣钱法子都能想出来，要是我家媳妇也这么聪明就好了。”
　　吴春芬听得很不是滋味。
　　眼见儿子对朱茯苓越来越殷勤，还把钱给朱茯苓管，她又开始光火，可是做榨菜的生意，谁也不能否认朱茯苓功劳最大，离了她肯定干不成，谁让配方攥在她手里呢？
　　万一她攥着配方，还把钱卷走可怎么办？

　　“腌好的榨菜快要出货完了，我得抓紧时间再买一批腌制坛做新的，不然跟不上订单量，交不出货就麻烦了。”朱茯苓说着，拿出一部分买配料和腌制坛的钱，剩下的塞给吴春芬，“妈，要不这存折就您去办吧，钱您也拿去存。”
　　吴春芬质疑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给结结实实堵了回去。
　　她看着钱，有些不敢相信。
　　朱茯苓为啥让她管钱，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又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本来菜头就是家里种的，挣了钱由妈来管着，没什么不对。”朱茯苓坦然道。
　　程越却不赞同，“先放到同一张存折里，等到这批榨菜卖的差不多了再清账，人人有份。”
　　这话挑明了要给朱茯苓分钱。
　　吴春芬动了动嘴，最终没反驳，只哼哼了一声，“我去杀两只鸡，今晚加菜，你这媳妇最近瘦太多了，被人瞧见还不得说我虐待她？”
　　难得对朱茯苓服了个软。
　　程越顺势看向朱茯苓，发现她好像又瘦了，脸上的肥肉几乎都消失了，露出白皙娟秀的轮廓。
　　虽然知道她底子不错，可没想到她瘦下之后，竟然这么好看！
　　程越越看越喜欢。
　　等到夜里，见朱茯苓还在忙，他盖上朱茯苓正在做的表，哑声说：“很晚了，该睡了。”
　　朱茯苓确实累坏了，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躺到床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卖榨菜的事。

　　“单子越来越多，以咱们家的人力，怕是要供不上货了。”
　　“那要不少接点单子？”
　　“不行。”朱茯苓立刻摇头。
　　好不容易走上正轨，把市场打开，这时候怎么能退缩？

　　且不说地里的菜头等不了，单说左邻右舍虎视眈眈，就让她很有危机感。
　　这几天没少有人借着来串门，悄悄打探榨菜的事，肯定也想分一杯羹。
　　有了卖盒饭被人抢生意的前车之鉴，朱茯苓觉得卖榨菜迟早也会有竞争对手。
　　这下棘手了。
　　程越第一次听她提到卖盒饭的事，不由问道：“你卖盒饭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很多麻烦？”

　　朱茯苓苦笑着点头。
　　当时是挣了点小钱，但是个中心酸，三言两语根本说不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越为她难受。
　　朱茯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程越更难受，因为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为什么不说的原因。
　　因为他不信她。
　　那时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带着偏见，而她不是没试过解释，可他听过吗？
　　不仅没有，还训斥她要安分做人，少整幺蛾子。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相信你。”程越懊悔，忍不住抱住了她，“以后不管什么事，你都跟我说，行吗？等再回去，咱们重新开始，行吗？”
　　朱茯苓沉默了。
　　她没谈过恋爱，可是程越这话代表什么，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程越这阵子是怎么对她的，她也看在眼里，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还发现，当初铁了心要跟他离婚，现在竟有点舍不得了。

　　可是，感情是玄乎的东西，现在你侬我侬，谁能保证以后呢？
　　况且，还有个宋娇娥缠着他呢，那可是厂长女儿，年轻漂亮，又对他积极主动，他能保证不动心吗？
　　“等回去之后再说吧。”朱茯苓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朱茯苓猜的没错，眼看着程家的榨菜卖得如火如荼，也有人在县城的杂货店看到摆上架的榨菜，卖得还不错，左邻右舍纷纷坐不住了。
　　不就是腌大菜头吗？谁家还没几个菜头了随便腌一腌，他们也能卖！
　　然而画虎画皮难画骨，榨菜的精髓在每一道工序要求极其严苛，尤其是拌料配方，更是精髓中的精髓，只要有一步出了差池，味道千差万别，甚至榨菜腐臭发霉，根本做不出来。
　　程家媳妇到底是咋做到的？
　　“程家也太幸运了，娶到这么个媳妇，又会做榨菜又会挣钱，别人都还学不会，真让人羡慕啊。”
　　“茯苓啊，你也教我们做榨菜呗，都是一村子的人，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有人凑上来打听。
　　朱茯苓才没那么傻。
　　不过，大家日子都很苦，想挣点钱补贴家用无可厚非，只要是真心实意合作，她都欢迎。
　　“程越，我想过了，单子需求量太大了，光靠咱们忙不过来，我想雇村里人帮忙，把收菜头，晾晒，打包封袋还有送榨菜的活都分担出去。”朱茯苓揉揉酸痛的肩膀，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积压的单子越来越多，产量真的跟不上了。
　　程越心疼她，但也有顾虑，“你不是担心有竞争对手吗？把活儿都分出去，会不会被偷师？”
　　“不会，只要安排好每个人专做一个环节，他们接触不到全部工序，还是不知道怎么做，而且关键步骤还是我们来，拌料配方也不公开，谁也偷师不了。”

　　配方是她亲自调试的，别人偷师不来。
　　程越放下心来，眼见她忙得越来越瘦，确实不是个办法，便点头道：“听你的。”
　　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按天算工钱，一天8小时，挣2块钱，公平公正。
　　大伙掰手指一算，一天2块，如果干满一个月，能挣到60块钱，很不错了，很多进厂打工的人，一个月也才挣四五十块。

　　朱茯苓招5个人，名额当天就满了，而她也能勉强喘口气，抽开身来专心做管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榨菜事业如火如荼。
　　程越还带回来了新消息——
　　程越把厂区跑了个遍，带回来越来越多的单子，“给你，这是肉联厂下的单子，第一批就要1000袋！”
　　朱茯苓立刻登记，然后看了一眼表格上的总额，快要见底了。
　　程越坐下来喝水喘口气，“厂区跑遍了，能拿的单子都拿了，以后再有单子，只能是厂子消费完第一批榨菜，觉得效果好，再下第二批了。”

　　正好，地里3000多斤的榨菜全做下来，能做15000多袋，已经被订得七七八八，剩的不多了。
　　朱茯苓咬着笔头，陷入沉思。
　　榨菜比她预想的要畅销，卖出去的反馈也不错，就算回头客只有三分之一，那之后的销量也很可观，这桩生意也能长久持续下去。
　　但是，她志不在此，程越也很快结束假期要回厂工作，那么，只剩下公公婆婆和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