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开了腔,戏就不能停》
第37节

作者: 吕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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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你以为他们俩是去旅游的吗?
  虽然柒没有明说,但是经历了山鬼这档子事后,他可再也不会相信柒让他们去的这个二十八间巷会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倒是柒看着小二子那双湛蓝的眼瞳,若有所思。
  小二子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可清姐她们又不同意,更何况,他说完后就发现自己这举动也是有些逾矩了,当下也是有那么些局促不安,两根手指摆弄在腿上来来回回。

  眼眸低垂,清姐也看不到他在想什么,许是觉得不问缘由便拒绝了有些不大好,她也是伸出手摸了摸小二子的头,柔声柔气道:
  “小二子,你告诉姐姐,为什么要去长安呢?”
  这般温柔的模样落在柒的眼里,他就很怀疑,刚才那个霸气侧漏一言不合要打人的,是谁。
  当然,怀疑归怀疑,他是绝对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反复试探的,而且,这小二子,有些不太寻常。

  掌心的温暖从脑后慢慢传遍全身,小二子也是慢慢抬起头来,一双湛蓝的眼睛,很是好看。
  他嗫嚅着:“因为我父母都在长安,所以就算是一次也好,我想去长安看看。”
  清姐沉默了,白脸哥也沉默了。
  亲生父母啊……
  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自己也想过,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自己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久而久的也就搁置了这个念头。

  没有父母的童年,挺不好玩的,哪怕村里的小孩子都怕自己,也会有一个人心事没地方倾诉只能自己咽下去的时候,那个时候,倒是最痛苦的。
  清姐又瞟了一眼白脸哥,脸上也是柔和了许多,还好,还有个笨蛋一直关心着自己,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清姐的生活。
  她笑了笑,又看了看柒的方向,后者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小二子,我们可以带你去长沙,但我们是有要紧事儿要去办的,所以到那以后你要跟紧我们知道吗?”

  清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又被柒给咽了下去。
  柒摇了摇头,“我有分寸。”
  说完,也没管清姐的顾虑,比较耐心的跟小二子说了些注意事项,包括什么时候动身,要准备的东西等等。
  小二子开心的咧嘴笑了,一直到他回去的路上,他都是在笑的。

  初春,只要到了初春,他就可以去长安了!
  自己心心念念了八年的长安,终于是要实现了吗?
  他还记得,自己偷偷地在学堂里听到的那几句长安诗词,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什么“东风吹雨过青山,却望千门草色闲。”他只觉着这写诗的人也是厉害,想着何时也能像他们一样一日看尽长安所有的花
  。
  但这些,都不及心里的那最大的一分热切——父母。
  戏凤楼,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地方,他也不觉着这是个好地方,受人白眼的都是戏楼常态,他也觉着戏楼挺好的,给了自己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地方,又有刘管事和清姐这么照拂着。

  “如果不是今天提到要去长安的话,恐怕我的生活还是和往常无二呢。”
  他心里想着,手里提了两斤女儿红,慢慢往账房走去。
  清姐关上门,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菜,又从厨房里拿出一块粗布,将桌上的一些汤汁啥的都是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柒的手肘碰了碰白脸哥,神色挪愉道:“以后谁娶了她,可真是个好福气啊。”
  白脸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又怎么看不出来柒这意思呢?只是现在自己这副鬼样子,他也不确定,能否给清姐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前,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回应清姐。

  只是平日里要是谁敢对她动手动脚的话,他白脸哥,那就是第一个站出来搞事的。
  不过,他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道:
  “那个小孩儿,靠谱吗?”
  “哪个?”
  柒装作没听到的,起身去拿了颗葡萄,又觉着吃一颗可能不大够劲,又是多拿了几颗。
  啪!
  白脸哥没好气地拍了过去,将柒手中的葡萄给抢了过来。
  “哈哈,”柒干笑着,又从盘子里拿出了几颗葡萄,这次他可没再调皮了,只是低声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是个变数。”
  白脸哥还想问点什么,但柒已经是止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言多必失啊,知道的越多,事情就越不可能往既定的方向上走,所以,保持未知有时也未尝不是好事。”
  今晚的月亮,还是有些迷人呢,虽然是不大的下弦月,但照在这白雪上,也是整得有些亮堂堂的。
  小二子略微洗漱了一下,换衣服的时候,摸到了内衬里清姐给的红包,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月光从外面照进了房子里,也照亮了他那有些纯朴的笑。
  他把红包齐整了一下,放在了枕头下面。

  这事,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过年的晚上父母会把红包放在小孩的床头,这样“年”就不会来吃了他们了。
  小二子笑了笑,他没有见过“年”,也没有父母,就权当这个红包,给自己那么点念想吧,就当是父母给的,来吓唬吓唬这“年”的吧。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慢慢的抚摸过去,如同一个老母亲在床边守着孩子一般,一滴亮莹莹的东西,从他的眼角滑落,又浸入了枕头里面,消失不见了……
  (六)

  一缕缕阳光,照在黑黝黝的土地上,刚化了的雪,还留着一层水渍,浸湿了表面那薄薄的一层,只稍是过了几天,嫩芽,便是悄悄地生了根。
  初春的阳光,实在算不上有多温暖,就连时不时刮来的一点风,都有那么些“料峭春风吹酒醒”的意思,倒也是提醒着上海,别那么急着脱下冬天的衣裳。
  家里头有那么几个调皮的,总是听不着劝,雪一化,便吵嚷着要出去冬冬,往河里头淌淌。可是,冬雪可是个冰冷的怪物,冻得人脸都是红扑扑的,那些儿调皮的,无不是挂着几滴鼻涕,裹紧衣服过这个初春。
  不过小孩儿调皮,对药材铺的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刚进初春的劲,店里头的荆芥、薄荷等等药材,便是紧俏了许多,那平日里老板着脸的药材铺老板,一整天也是笑呵呵的。
  外头有些闹哄哄的,管账的有些生气,这账已经算了半天了,老是因这外头吵吵嚷嚷的,珠子就容易扒拉错那么几颗,倒也是生的让人烦厌。透过那摆着的瓶瓶罐罐,他叫唤着店里头做事的工人:
  “山子,外头今儿个怎么这么吵啊?”
  那山子摆好了眼前的药材柜,估摸着添了点新药材进去,嘴上也是应和着:“陆管家,今天戏凤楼贴了告示,说要招个做事的,那街上那些年轻苦力了不都跟去了嘛。”
  陆管家一听,心里头也是暗道一声难怪,便也不再管这事了,反正至多一个小时,戏楼那就会选出人来,他埋下头,继续算着账簿。
  “所以,今儿个就要走了是吗?”

  他嗒叭嗒叭嘴,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变化。也只有那不断燃烧着的烟丝,猩红的火光愈来愈盛,才可以显现出,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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