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纸人的技艺》
第11节

作者: 白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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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里面竟然灌注的全是水银!
  水银性毒,常在古代被人用于极刑,十分歹毒,往往灌注了水银的尸体多数都会发生尸变,这也是邪道之门制作僵尸惯用的技法。
  而眼下这个尸体不仅内部挖空,灌注了水银,还用符箓封身,凶手的手段恐怕十分强悍,完全不亚于折纸鹤的传承,就是不知是道门哪一家的后裔。
  我用手术刀在尸体的后皮上抠着,意想将这符箓剥下来然后带回去研究,或许就能找到将这尸体焚化的方法。
  至于这幕后黑手,我还不打算去追查,毕竟那不是我的职责所在,更何况,万一多管闲事,把自己小命给弄丢了,那可就成了亏本买卖。

  胡思乱想中,这块符箓也被我扒了下来,但下一刻我就慌了。
  随着符箓从尸体上脱离,整个尸体竟然一下就化成了一滩水,就连那些之前流在了手术台上水银也同样变成了普通的水渍。
  这我该如何交差,总不能和别人说是这尸体突然变成了水了吧,不说别人不信,就算是别人告诉我,我肯定也不信。
  我的一点酒意彻底随着冷汗出现而消失,将手中的符箓放在一边,我坐在手术台边的小凳子上紧张的抖着腿,叉着双手不断的想着办法。
  过了一会儿,我来到了火葬场。
  殡仪馆的火葬场并没有保安值班,我很轻松的就走了进去。
  火葬场中一共有两种焚化炉,高档炉和普通炉,高档炉进去的是什么样的,出来时就骨灰上也不会有丝毫减少,因为直接可以用平板推拉出来。
  但普通炉不同,普通炉的遗体进去需要转动火化,清理炉子,用耙子勾出骨,我所在的殡仪馆一般会在夜里将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进行焚化,而勾出骨灰之后也不会及时清理,直到第二天一早才会连同高档炉一起统一处理。
  我拿着一个耙子很容易就将普通炉里残余的骨巴拉了出来,虽然不多,但是几十个炉子凑在一起,也足够一个正常人焚化的量。
  一切做完之后,我心才定了下来,这骨灰都成粉末渣了,家属总不可能还认得出来吧。
  然而,我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家属是个无赖。
  第二天,我将骨灰交给了主管,但是并没有告诉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毕竟那确实很匪夷所思。大城市不比小山村,这里对灵异古怪的事件接受率还没那么高,即使告诉了他们,也只能会让自己在他们心中化为疯子一类。

  主管很高兴,各种漂亮话夸奖了我近半个时辰,并且允诺给我涨工资。
  然而就在主管将骨灰盒送还给了男人家属的第二天,男人的家属找上门来了。
  “你们这样弄虚作假,怎能对得起死去的人,就不怕遭到报应吗……我可怜的弟弟啊,你死了还要还要遭受这样的苦,都怪哥哥选错了地方,让你连黄泉路上都走不安稳……”
  来者是一个和死者年纪相仿的男子,他口口声声称骨灰盒里并不是他弟弟的骨灰,显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胡闹,但此刻他躺在殡仪馆大厅耍赖的样子却让人没了办法。
  “你这没有证据就冤枉我们殡仪馆,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一点?”主管一边试图搀扶起男人,一边焦头烂额的说道。

  “怎么,我自己的弟弟我不认识吗?我们那么亲的关系,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是在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吗?”男人眉头一竖,顿时就急了眼,一把扯住主管的衣领嚷嚷道。
  “不不,当然不是,但是你这样下去我们不好做生意啊,你是不是想要赔偿?要多少我们也可以商量商量。”主管讪笑着,目光瞥到了大厅门口正走过来几个客户,于是也急了,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用钱来摆平这个男人。
  “二十万!一分也不能少!”男人毫不在乎的说出了一个数字。
  “什么?”主管一听,眼睛一瞪,“你怕是抢劫不成,一个死人能值好点钱?”
  话一开口,主管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但这时男人仿佛抓住了把柄,不依不饶的说道:“啥?死人就不是人啦!果然你们这地方根本就没有把死人当人看,所以就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充当我弟弟的骨灰,告诉你,二十万,少了一分,我就在这里不起来了!”
  主管气的差点爆了粗口,但随后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了我,脸上一喜,三步做两步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拉到了男人的面前。
  “你弟弟的焚化就是这小子处理的,你和他说去,若是弄假也是他弄假!”
  主管一边说道,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开始狂奔,但我的目光落到了男人的身上后,却看到了他惊恐的表情。
  好似见到了什么平生最可怕的事情,他瞪圆着眼,嘴巴长的大大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挪着向后退去。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的站了起来,向主管瞪了一眼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改天再来找你算账!”
  说完,这男人就慌不择路的跑出了殡仪馆大厅的门。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盘算着这男人是不是和尸体背后的那张符箓有什么关系。
  正当我思考之间,耳边传来了主管骂骂咧咧的话语。

  “玛德,真是个疯子,老子还没见到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和那尸体还真是一家子,能干出这不是人的事儿。”
  话语渐变较远,我撇过头去,便望见他骂完之后,堆着笑脸,一路小跑去接待那新来的客户了。
  从那天过后,男人并没有再来过殡仪馆,同样消失的还有小姑娘的身影。
  或许小姑娘上学比较忙,在那次之后,我每天都会在小河边等着她,心中想着花样给她惊喜,但是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身影。
  这几天,主管也变得惆怅了很多,似乎他有很多说不完的心事。
  一次,我看到主管正坐在殡仪馆大厅门口的长椅上发着呆,便走了过去和他准备聊聊天。

  “大海啊,我发现我最近特别倒霉。”主管皱着眉头,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很费解。
  “哦?怎么说?”我问道,主管这出口的“倒霉”两个字让我心中一咯噔,莫非是我的到来让主管也受到了影响?毕竟我可是个煞气缠身的天煞孤星。
  “我算了一下,这几天我摔了不下十几跤,差不多都赶上我这辈子摔的了,而且我和朋友打牌搓麻将基本没赢过,手机也被人偷了,除此之外……我在家里藏都私房钱也被我家那婆娘都发现了。”
  主管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我猜测恐怕最后一项才是他最烦恼的事情。

  我拍了拍主管的肩膀,道:“也许是你想多了也不一定,这些都是人总会经历的,只不过是碰巧都赶上了这会儿而已。”
  到了夜晚的时候,主管邀请我去他家吃饭。
  我们二人的车行至一个三岔路口正在等红绿灯,一辆横向行驶的大卡车行进至我们前方时突然失控起来,车头歪歪扭扭的乱甩,最后整个车都向我们的车的方向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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