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王小五也一样，如若王小五找到，不会分他钱。
　　二人分开来和楚铭合作。

　　说白了都认为自己运气好，找得到好物件。
　　“这次收到好物件的人叫王瘸子，他不像咱们，五十多岁，干了半辈子收废品的行当。他常活跃的一片，进过大多人家的门，他不认识别人，别人全认识他。收购东西比较容易。”
　　什么都要名气，同样的价格，大众不卖别人、只卖王瘸子。
　　王瘸子经营的那块地方，经曾有人干过收废品，最终没有做下去。
　　“要说王瘸子，也是一个狠人。听说年轻时候扛过枪，崩掉八个敌人！因为作战勇猛，冲得太往前，队友跟不上，他负了重伤，腿被流弹打中，后来国家出钱医治，仍是留下了后遗症。”
　　走路一瘸一拐，干不了体力活，才开始收废品。
　　周泥鳅说了一路，然后三轮车停到一个小二楼前。
　　“到了。”
　　雪白的楼体被新粉刷过，位置临着街道，样式和风格挻高档。
　　王瘸子家居然是一个富户？

　　“不要看人家瘸，家里军功章塞了一盒子！月月拿国家补助金。王瘸子本人又创业收废品，前几年废品利润很大的！现在不行了！”
　　周泥鳅上前敲门，门里传出一个女子声音，看到门外的周泥鳅，没了好脸色。
　　女人拉开门，一句话不说、让周泥鳅进来。
　　周泥鳅哈哈一笑，一点不在意。
　　“她是王瘸子的儿媳妇，王瘸子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去蓉城发展，剩下小儿子和老人住在一起。屋里还有一个小屁孩，穿着开裆裤随地大小便。”

　　女人听了不悦道，“我儿子已经不会了！我爸在楼上，你们自己去。一天来八百遍。不用我招待吧？”
　　“不用不用，你忙着。”
　　女人转头离开，周泥鳅说：“观看物件和商谈价钱是一个细活，我来的次数多一些。她不耐烦了。”
　　屋里摆着各种现代用具，其中有一些楚铭没有见过、只听说过的东西。
　　穿过大理石铺就的客厅，周泥鳅带着楚铭上了红木楼梯。
　　楼上偏厅里，一个老人坐在书桌前写着毛笔字。
　　墙上挂着老人的各式字画。
　　大的超过一米，小的两尺来长。
　　大多是勉励警句和诗词。
　　老人专心写着毛笔字，头不回的说道：“周泥鳅，又是你对不对？”
　　“对！就是我！我又来了！今天这趟不一样，我带着行内高手来的！”

　　“哦？”
　　老人放下毛笔，转头看向周泥鳅身旁的楚铭。
　　上下打量楚铭一番，心中不禁失笑。
　　年纪轻轻敢称之为高人？
　　毛没长全、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权当打发周泥鳅了。

　　周泥鳅天天来他家烦他，有时早晨来、晚上还来。
　　看不出物件原由、又翻来覆去的看，他有点受不了了。
　　拉开书桌下方柜子，老人小心拿出一个物件。
　　古朴的样子一经出现，牢牢吸引住楚铭视钱。
　　一个直径超过一尺的青色纹绘盘子？
　　青花瓷？
　　老人轻放到书桌上，伸手示意二人观看。
　　周泥鳅看过很多遍，直接请楚铭上前。
　　楚铭凑近观看。
　　乳白色的盘子中间，绘着一个青色盘龙。
　　龙头居盘中央，龙眼凸出，龙角小而直，龙须和龙头为盘中最深青色。

　　盘龙口大张，露出舌头。身形扭典，前两爪分开，右爪在前，左爪在后、抓在盘边缘。
　　两爪间绘有云雾，连着的前臂怪异的狭长。看着不是十分合乎现代人对龙的认知比例。
　　两臂上布着密集的龙鳞。
　　龙腹硕大，翻转的龙身一半是龙腹横纹，一半是龙鳞。
　　龙身在盘中扭成了一圈，身体一直绘到碗沿，在碗沿上拦腰折断。
　　楚铭翻过盘子，发现另一小半龙身，居然在盘子外部！
　　底部没有落款，一个大圆形盘底空白，盘棱外沿着盘子边缘，绘着另一半龙体。
　　后两爪、如鱼一般的尾巴等等，全在盘子外。

　　盘内和盘外结合，共同形成一副怪异的龙形图案？
　　如此样式，楚铭第一次见到实物。
　　暗暗开启鉴宝图录。
　　鉴宝图录翻开一页，点点光点绘映成字。
　　“清晚期民窑过墙龙大盘。直径二十八厘米。龙头绘在盘内，龙身翻过盘沿，龙尾居于盘外，是为过墙龙！此过墙龙大盘保存较为完好，敞口、弧腹、釉质纯白，青花色泽中正，构饰巧妙。暂列第六级，价值四千块！”

　　四千！？
　　周泥鳅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一个价值四千块钱的物件！
　　而且还是清朝晚期的青花瓷！
　　青花瓷普遍受市场欢迎！
　　价格有高有低，高者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是无价之宝！
　　低者几千几百。
　　无一例外，它一直受市场追捧。

　　也是仿品中的超级大类！
　　鉴物眼给出的鉴定结果是民窑制品，所以过墙龙价值有限？
　　龙纹大盘具有一定观赏和装饰性，怎么也比民窑普通青花碗强！
　　周泥鳅道：“王瘸子咬死一口价一千二！欺人太甚！价钱实在太高了，你看有没有入手的可能？”

　　楚铭微微点头。
　　周泥鳅大喜！
　　上前和王瘸子一阵漫天讲价。
　　能讲下一分是一分！
　　少出一毛钱都是赚！
　　和王瘸子讲价了十多分钟。
　　讲得王瘸子口干舌燥，止住周泥鳅：“我不和你讲了！要不是因为你再三耽搁，我早送去古玩市场卖了。”
　　“你送古玩市场也是一千二，可半点折扣没打！而且你不识货，小心被人忽悠死！”
　　“我不识货，你们认识？”
　　他转向楚铭，“我平时接触过一些物件，看过一些古玩书，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发现古玩一行比书法难！”
　　书法只要下苦功临摹，总会登堂入室，古玩一行没人带着，光是古玩书籍是纸上谈兵。起不到多少作用。
　　“这个龙盘我查过不少资料，一直查不出它的底细，你来讲讲，如果讲得好了。减两百块钱！只要一千块，要是讲得不好，不好意思了，原价不打折！”
　　借的张大通古玩书上，正好有关于过墙龙的记载。
　　楚铭道：“过墙龙始于清雍正时期，所谓过墙龙，指的是一种技法。清朝花卉繁多，开创出一种过枝技法，花枝从内沿伸展外壁上，是为‘过枝花’或‘过墙花’。”

　　雍正时期民窑的一些龙形图案后来采用此种技法，渐渐形成一种特殊样式，被称为过墙龙。
　　“因为是民窑流行技法，一直到清末时期很受欢迎，所以过墙龙样式的大盘大碗存世数量众多。之所以受欢迎，原因有二。”
　　“第一是比例自然，图案充盈与留白在盘内恰到好处，疏朗有致，并且有一种延伸美感。”
　　“第二是清后期龙的威严有失，出现许多开创性龙纹，像可爱与明朗等，给了过墙龙更多的创作空间。”
　　作为一种形成风气的技法，自然从雍正时期一直流传到清末。
　　王瘸子和周泥鳅不觉愣住。
　　周泥鳅当先回过味来，拍手鼓掌：“高！实在是高啊！原来如此，我说它怎么前面画一半、后面画一半的，原来有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