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努力摇晃两腿，努力探过手去……力图挣脱郎抱孩的威胁，同时也努力着，不让那股下拽力量再拖拽自己向那边滑动。
　　“中国狼……你地……松开手……中国狼……呜哇哇……我地妈妈……我地妻子……我要死了……我地……不想死……”
　　“小日本……埋你妈……你别乱动……你别动好不好……我还要救梅姐……我的两个老婆还……”
　　手电筒在不远的地方躺着，明亮的灯光照在洞壁上，反光点亮了周围的空间。
　　殷素梅扑近深渊边缘，两手抓住郎抱孩手腕，也像两个较劲的男人那样哭声凄惨：“抱孩子……你用力……”
　　“梅姐……这样不行……你得用绳子……绑我一条胳膊，然后你退到后边，向后、向后用力……”
　　殷素梅找绳子找不着，慌乱中抓到被丢在一边的自己的裤子。殷素梅抓着裤子上前，什么都顾不得多想，就探下手去就把一条裤腿在郎抱孩左臂上系个死结栓牢……
　　殷素梅拽着另条裤腿就地坐下，身体向后，汇集全身力量向后再向后：“抱孩子……你能上来吗……你用力啊……”忽然感到，裤子在深渊边缘摩擦，她的两臂力量几乎都消耗在了那里。
　　殷素梅又把两脚蹬到了裤子上，让她拉拽裤子的力量垂直向上……

　　她看到了希望。这样，不但两臂力量不再受阻，而且两腿力量也能使用上去。
　　看到了希望。殷素梅紧跟着又叫：“抱孩子你快用力你快用力啊！”
　　郎抱孩早已感到了那种垂直向上的力……
　　郎抱孩早已借一下那力猛一仰头猛推一下日本兵挡在那里的一只脚，紧跟着右手再向上抓一下日本兵脚腕，左胳膊肘就搭在了深渊边缘上日本兵的小腿边。
　　“啊！摘你妈破头……”郎抱孩又抓着日本兵这小腿向上猛一用力。
　　就在郎抱孩终于扒到上面来的时候，日本兵又被殷素梅猛踹两脚。日本兵在郎抱孩抓着他小腿向上的反作用下，在殷素梅猛踹两脚的力量下，带着对他妈他妻子的思念，向不知底细的深渊深处掉了下去。
　　“啊……”人声和着回音，两种声音向不知底细的深处渐渐消失。
　　郎抱孩上来了。气喘吁吁的，战战兢兢的。他害怕地向后挪了数屁股，心惊肉跳地靠在洞壁上。
　　同样心惊肉跳的殷素梅，也看着那吃人的深渊洞口向后倒退，最后也气喘吁吁战战兢兢地靠洞壁坐下。

　　“老子摘他妈破头……”半晌，郎抱孩说。
　　“真是吓死人了……”半晌，殷素梅捂着胸脯，还是心惊肉跳。
　　手电的亮光，显得比刚才更亮。不，好像，手电才刚点亮。
　　郎抱孩突然发现，近在咫尺的梅姐，赤裸着下身，那看着就肌肤弹性的大腿，更是那样地诱人！
　　那边突然爆发出来哇哈哈的笑声：“中国狼在这里！快快地……”“中国狼地女人也在这里，快快地……”
　　随着几道手电光照射过来，踏踏的脚步声也传过来。
　　郎抱孩早跑过来护在殷素梅前面：“梅姐别怕。抱孩子的枪也不吃素。”随抬起盒子炮向那里射击。不料，刚打两下，枪里没子丨弹丨了。摸摸身上，也是空空如也。他带出来的子丨弹丨，全部打光了。
　　“那中国狼地，子丨弹丨地光光了！快快地，哈哈哈……支那女人……欢乐……爽爽……”
　　“抱孩子咱们死吧……”殷素梅抱住郎抱孩胳膊：“抱孩子……咱们，必须得死……”现在她十分害怕。她害怕再落在日本人手里。
　　“不能死！”郎抱孩插回去盒子炮：“宁拼死也不能自己找死！死拼的时候也要想着活！”他身子一蹲抱起来殷素梅，准备抱着殷素梅向外拼死突围。

　　“抱孩子走不了的……”殷素梅急得抱着郎抱孩拼命摇晃，拼命哭喊：“抱孩子不能向外冲……到时候冲不出去突不出去也死不了……他们又要欺负梅姐……梅姐害怕……抱孩子梅姐求你……”
　　“梅姐你……”郎抱孩犹豫地站下。看着渐渐逼近的日本兵，郎抱孩突然在殷素梅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老子不……老子不想死……老子的胡英莲还不知道在哪里……还有老子的赵杏花，她的仇都没有报……”
　　“抱孩子那你，那你放下梅姐……”殷素梅哭声更痛：“梅姐不敢再跟你向外冲突了……梅姐害怕……抱孩子你一个人跑吧……你冲不出去也大不了死……梅姐却死不了……抱孩子你快放下梅姐……你掩护梅姐，你让梅姐去死……”
　　“啊！啊！啊……”郎抱孩绝望的哭声像笑。郎抱孩抱着殷素梅转回身来，边跺脚边哭叫：“死……摘他妈破头老子陪你去死……摘他妈破头小日本……老子来世……来世……”
　　既然准备了要死，那就得快死。日本兵距离只十几步远了。完全可以说，别说游移不定地站着不动，就是动作稍慢些，他们都会被……
　　“别跑……跑不了地……你们地，死路一条……”
　　“中国狼，你地，将你地老婆地，献出来地，留你性命。”
　　郎抱孩抱着殷素梅早已向深渊跑去。他不敢犹豫，不敢答话……
　　忽然，躺在地下的那只手电筒的光亮照出了一个郎抱孩的希望：就在深渊口的右边，紧靠着洞壁，脚下有几块岩石块突出来。
　　完全可以说，那几块突出的也只烧饼大小的小岩石块，即便算作是路，也还是一条死亡路。谁敢保险，这只脚踩在这块小岩石块上，再换另一只脚去踩另一快小岩石块的时候不会一脚踩空……谁敢保险，那小岩石块就稳如泰山……谁敢保险……
　　郎抱孩却不像常人去多想那么多。是啊，反正是要死，于其跳下去死，何不这样冒一次险！

　　郎抱孩弯腰捡起手电筒：“梅姐你拿着……快！拿着……”
　　早已闭上眼睛等待飘然而去的殷素梅不由地睁开眼睛，不知所措地接过来手电筒。
　　“照着墙……照着墙脚下，咱们的脚下……”郎抱孩急急地说着，早已沿着深渊边缘到了右边洞壁跟前。
　　“抱孩子你干、干什么……你快、快向下跳啊……”郎抱孩一脚踩出去，踩在悬悬的一米外的小岩石块上的时候，殷素梅着急地摇晃着郎抱孩。

　　“别动……”郎抱孩身子一动，差点掉下去。他不敢再说话，屏声静气，不慌不忙地，一手紧抱着乱摇乱晃的殷素梅，一手紧抓着身后很难抓住的不知是什么。殷素梅并没有按他的意思把手电光照在他需要的地方。他只能凭感觉……
　　突然“啊”地一声叫，人声和着回音，两种声音向脚下的深渊消失而去。
　　原来追在前边的一个日本兵，伸手抓郎抱孩殷素梅，一手抓空，一脚踩空……
　　“啊……八嘎……”十来个日本兵赶忙收脚，不由地害怕地站在深渊边缘，又连忙后退几步。
　　郎抱孩则不敢因此分神。他仍然屏声静气，不慌不忙……
　　殷素梅已不再乱摇乱晃。这时的她反而十分害怕身下的深渊。她紧搂着郎抱孩，紧闭着双眼。她什么都不想……不，她有时候也想一下，原来这样死……也算好。能在这个小兄弟的怀抱中，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