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散尽》
第9节

作者: 萌新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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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一大段,卫兰说了突然转学的原因。
  从吴远中认识卫兰,就只有她妈妈和她一起生活,家里还有一只大黄狗,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
  以前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吴远中是问过卫兰的,随口问过,卫兰好像也随口答了,只不过小孩子对这个不是很在意,问过也就过去了。
  记得当时卫兰说,妈妈诉她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她从小就没见过。
  卫兰在信中说:”在自己转学前十多天吧,村长和县里来的人找到自己家,告诉妈妈自己的爸爸可能要回来了。“
  吴远中记起了自己有次去找卫兰,碰到村长领着两个人在卫兰家,应该就是那一次。
  其实卫兰的爸爸是在她们住的那个码头打完仗之后,就失踪了。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也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情况在战乱的年代很正常,失踪呀,找不到呀,有很多原因,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卫兰的妈妈对他爸爸有执著的爱,她坚信他还能回来。随着卫兰慢慢的长大,卫兰不止一次的问她爸爸去哪了,她只能告诉卫兰: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
  她们搬来这里,也是因为妈妈想守在这里,希望有一天爸爸还能回到这个地方。
  信中说:”村长那次去自己家,告诉她们她爸爸当时并没有死,打仗负了重伤,被附近的村民救了,后来被路过的其它部队辗转送到到后方治疗。
  当时仗打的很坚苦,好多部队都打没了,又加上通讯闭塞,卫兰的爸爸一直找不到自己的部队。
  所以他这个情况部队不知道,一直把他当成失踪人员登记。

  等他伤好后,全国也解放了。
  他回到家乡探亲,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家人要么在战乱中死去,要么不知所踪。“
  再后来,卫兰的爸爸复员,因为战时立过功,被分配到了冰港市公丨安丨局工作。
  卫兰的爸爸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们母子俩,政府也一直在帮助寻找由于战乱而失散的人。

  卫兰的爸爸每年都会几次回到家乡,打听有没有媳妇女儿的消息。
  而卫兰和妈妈因为家人都在战乱中死去,就一直在吴寨住着,多少还算是有个念想,这些年从没回去家乡过。
  真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而这一错就是十几年,枉顾了多少人的青春。
  老天总算还有温柔的一面,不久前,卫兰的爸爸到本地公干,谈起以前曾在这里打过仗。
  作陪的村长说起有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为了等打仗时失踪的丈夫,而搬来这里。
  因为公干要紧,卫兰的爸爸拜托村长先核对信息,就是吴远中碰到那一次。

  一切都没问题,卫兰的爸爸公干结束,赶来相认。
  卫兰的妈妈这么多年都在期盼,蓦然相聚,自是欢喜。
  但卫兰从记事就不知道什么是爸爸,所以一开始卫兰是抗拒的,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有点不适应,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
  其实她爸爸也是一样,半辈子都在打仗,根本就不懂怎么和爱人孩子相处。
  所以当卫兰的爸爸办好手续,来接她们母子俩的时候,卫兰是不愿走的,他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所以在一起住了两天,妈妈耐心的做了两天工作,卫兰才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爸爸。
  最后要走的时候,卫兰本来想去跟吴远中他们道个珍重的。但因为爸爸的时间很紧,来接她们又耽误了两天,就没来得及。
  还好,吴远中去找了她,让她在最后的时候还能见到好朋友一面,特意谢谢吴远中。
  看完信,吴远中也释然了,解开了心中的各种疑问。
  但他心情更复杂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沮丧。
  卫兰找到爸爸,他当然是高兴的,也衷心的祝福她。懊恼的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没有早点和她成为好朋友。
  其实吴远中自己也不知道对卫兰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就是喜欢跟她在一起。
  在一起的时候话多,不尴尬,有什么事就想告诉她。一起玩,一起疯,很随意,很自然。
  看着信中的“盼望来信”,吴远中寻思是要回一封的,一个是礼貌,另一个自己本来就想给她写信,有很多话想要对卫兰说。
  然而到要写的那一刻,吴远中才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明明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提起笔来,吴远中又不知道从何写起,应该写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写。
  “好歹把语文学好”,吴远中心里暗暗发誓。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直到母亲喊吃饭了,吴远中才发现窗外天已渐黑,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吃完了饭,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屋外黑灯瞎火,天上星星点点。
  吴远中回了屋,点起煤油灯继续写回信。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夜已深,吴远中坐在窗前,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刮在脸上,愈加令人感到寒冷。
  吴远中打了一个寒噤,搓了搓冰冷且有点僵硬的手,裹了裹身上的棉袄。
  好像暖和了一点,吴远中再次发誓:“一定要把语文学好。”
  他从来没感到过自己如此失败,如此无能,连一个回信也写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平时胡吹神侃的夸夸其谈劲哪去了,现在只能愣愣的坐着,倍感孤独。
  窗外漆黑一片,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不停的跳跃着,把房间照的半明半暗,灯光把吴远中的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忽大忽小。
  吴远中看着煤油灯上摇曳的火苗,恍惚间,好像是卫兰在火苗里翩翩起舞,还朝自己笑。
  卫兰正笑着朝自己走来,而自己就要去迎接时,突然,窗上的敲击声把吴远中拉回了现实。

  他一下清醒过来,刚才自己发呆了,像做梦一样。他慌忙欠身一看,是父亲。
  原来是父亲起夜,看到吴远中屋里还亮着光,就过来看看,竟然看到儿子在伏案写作业。
  父亲虽然意外,但还是很欣慰:远中也知道学习了。父亲就敲了敲窗户,示意吴远中明天再写,早点睡觉。
  父亲如果知道了吴远中是在给卫兰写回信,不知当做何感想。

  吴远中很少看到父亲这么和蔼的对自己,竟有些感动!使劲点了点头。
  眼看着父亲转身离去,吴远中莫名的竟湿了眼眶。
  吴远中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动吗?好像不是;是因为卫兰?好像也不是。总之,就是有点想哭。
  吴远中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今天是写不下去了,索性睡了,明。
  第二天,整个中午吴远中都趴在课桌上写写画画,课间时间也不出去玩,同学们都觉得很奇怪。
  张晓娟伸头过来想看看吴远中在写什么,吴远中赶紧用手捂住。
  吴远中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激起了张晓娟的好奇心。
  她就去问胖子,胖子也不知道。
  胖子在课间时间几次过来找他,他都说有事,让胖子别打扰。
  一直到放学后,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了,吴远中还趴在课桌上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抓耳挠腮。
  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咋回事?”
  吴远中抬头一看,胖子满脸的“你好好学习了,我怎么办?”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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