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上的遗照》
第21节

作者: 我是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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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我说后,父亲跟母亲那里,已然瞠目结舌,两人显是没有料到,我回来途中,竟还发生了那么多怪事。
  小慧愣在一旁,神情很是凝重,与父亲跟母亲不一样,小慧那里显得要镇定不少。
  三舅公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小风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说着,他轻声叹了叹。
  母亲一惊,道:“他舅公,你可得给小风这孩子好好看看,他年龄还小,什么都不懂。县城里,地大人杂,说不得便沾染了什么不该沾染的东西。”
  三舅公点了点头,示意母亲放心,而后开口道:“这事等把大哥的事情处理好后再说。”
  说完这话,三舅公走到爷爷的棺木前。
  他看了看后,突地蹲下身来,而后在地上拾了一张还未燃烧过的冥纸。
  紧接着,那一张冥纸在三舅公的手下,被快速地叠成了一个千纸鹤。
  做完这一切后,三舅公人来到了冥烛前。
  “冥灯照路,千鹤为引。”

  言罢,三舅公削指为刀,他的手指倏地从那冥烛上的火光中横切而过。
  惊奇的是,伴随着三舅公的这一动作,一抹烛光竟是落定在了他的指尖上。
  这之后,三舅公咬破了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在那冥纸所叠的千纸鹤上,而后又将那漂浮在他手指上的烛光甩落到了千纸鹤上。
  火光一落,那作死物的千纸鹤,竟好似活了过来了一样。
  它扇动着翅膀,周身有火光缭绕,栩栩如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惊呆了,连带着在旁的父亲跟母亲也作瞠目结舌。
  让我诧异的是,小慧在看到这般情形后,神色竟没有多大起伏。
  “你们跟上了!”
  三舅公朝着我们留下这一句话后,人已随着那火光纸鹤跑了出去。
  滞愣半响,我们方才回转过神来,接着连连朝着三舅公追去。
  屋外,漆黑一片,那火光纸鹤飞在半空,就如一盏明灯,照亮了黑暗,指引着方向。

  我心底纳疑无比,但也知道眼下可不是寻疑解惑的时候,先找回爷爷的尸体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三舅公虽已年近花甲,可他的动作却作矫健无比,腾转跳挪,迅捷无比,看上去哪里有半分老态?
  反倒是我们这里,在追随三舅公的途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在的是,我们并没有跑多远,在院子外不远处的一条沟壑边,三舅公停顿下了脚步。
  此时,那火光纸鹤已消失不见,借着小慧手中掌灯的光芒,我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有冥纸烧过后的纸灰散落着。

  “三舅,爹的尸体?”父亲惊疑地出声问道。
  闻言,三舅公怔了怔,而后抬头看了看。
  见状,我们纷纷随着三舅公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但见沟壑旁的一颗大柳树上,黑洞洞地挂着什么东西。
  迟愣半响,我颤巍巍地问道:“三舅公,树上挂着的,难道是爷爷?”

  三舅公点了点头,重重一叹,接着率先朝着那大柳树爬上去。
  “小风,你上来帮我搭把手。”
  我点了点头,心中五味陈杂,动作却也不作迟缓,紧随三舅公之后,上了那大柳树。
  果真如三舅公所言一样,我在攀爬了一段距离后,看清了那倒挂在树上的人影,不正是我爷爷吗?

  爷爷穿着寿衣,脸色煞白无比,他两眼睁得圆圆的,隐隐透着一股戾气。
  见爷爷这般模样,我的心,一阵的揪痛。
  这时,三舅公人已爬到了我爷爷跟前,他拿手捂了捂爷爷眼睛。
  可让我惊愕是,当三舅公将手拿开的时候,爷爷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反是依如之前般鼓睁着。
  三舅公一怔,脸色难看至极,接着说道:“大哥,你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你先闭眼吧!可别吓着小风!”
  说着,三舅公又拿手在爷爷的眼前捂了捂。
  奇怪的是,三舅公支开手的时候,爷爷的眼睛竟是诡奇地闭上了。
  我因为在树上,自是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暗暗嘀咕道:“爷爷,难道你是死不瞑目吗?”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三舅公那里已将爷爷的尸首抱了下来。
  “小风,接住你爷爷了!”
  闻言,我连忙回过神来,接过爷爷的尸首后,我止不住地流出眼泪。

  爷爷不重,但他给我的爱却很重。
  我抱住爷爷后,眼泪哗哗地流着,接着我牢牢将爷爷手给握住。
  他的手,很冰冷,给我的感觉,我就好像握着一块冰一样。
  恍惚间,我好像感觉到爷爷的手动了一下。

  “爷爷?”
  我连看向爷爷,可奈何的是,爷爷两眼紧闭,只留给我一脸安详。
  这时,三舅公人已下到了我身下的一个树杈上。
  “小风,来,递给我吧!”
  我怔了怔后,小心翼翼地将爷爷的尸体朝着三舅公递去。
  三舅公接过尸体后,我连忙朝着树下爬去,继而在三舅公下面的一个树杈站定。

  就这般,我与三舅公以传递的形式将爷爷尸体从大柳树上接了下来。
  当父亲在树下接过爷爷的尸体后,三舅公认真无比地说道:“阿强,接大哥回家的途中,万不可让他的身体沾到地面。”
  我父亲叫刘文强,小名叫强子,不过三舅公跟爷爷,都喜欢叫父亲阿强,就连我母亲也时不时地这般称呼父亲,许是这样叫更显亲切吧。
  闻言,父亲连连点头,在母亲跟小慧的帮忙下,他将爷爷背在了身上。
  待得我跟三舅公从大柳树上下来后,父亲背着爷爷连忙朝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后,三舅公在灵堂中做了一场法式,这才让父亲将爷爷的尸体重新放入棺木里。
  将一切都打整好后,天已经麻麻亮了。
  此时,我们一家人全都待在灵堂里,气氛显得很沉郁。
  小慧跪在爷爷的灵前,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朝铁盆中添加着冥纸。
  我跪在小慧身旁,一言不发,思绪纷繁。

  也不知为何,此时我的脑海中,全是之前在大柳树上看见爷爷圆睁着眼的情形。
  三舅公搭着一条腿,手里拿着一杆大烟枪,吸吮个不停,浓浓的烟雾,袅袅升腾。
  父亲跟母亲怔在一旁,缄默不言。
  沉寂之余,父亲突然开口问道:“三舅,爹的尸体怎么会跑到大柳树上去?”
  闻言,三舅公拿着大烟枪的一手,兀地一顿,接着说道:“阿强,那大柳树,乃是五阴之木中的一种,阴气重得的紧。有脏东西把大哥的尸体带到了那柳树上,恐怕是想让大哥还魂成为厉鬼!”
  “脏东西?”
  听得这几个字,父亲跟母亲的目光不由地凝定在了我身上。
  之前我一个人在灵堂中守灵,发生了怪异之事,那个没有下身的红衣女鬼,险是便将我给掐死。
  若不是我无意之下,扯下了祖牌上的黑布,说不定已被那女鬼给害死。
  我没有作何回应,只默默地跪着。
  这时,父亲说道:“他舅公,小风这孩子到底在外面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三舅公眉宇一沉,转而朝着我看来:“小风,你是不是还对我隐瞒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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