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万群他们特务科要找的人,陈溪桥,同样也是余惊鹊要找的人,雪狐。
陈溪桥拿枪对着余惊鹊,余惊鹊好似看不到这黑洞洞的枪口一样。
走到陈溪桥面前不过两步的距离,余惊鹊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陈溪桥的脸上。
陈溪桥被余惊鹊打的后退,手里的枪,却放下。
余惊鹊脸色带怒,一拳不能让余惊鹊心里消气,余惊鹊走上前去,对着陈溪桥一顿劈头盖脸,陈溪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余惊鹊生气,不是气陈溪桥不相信他,不是气陈溪桥不告而别,而是气……
看到陈溪桥不还手,余惊鹊打着没劲,冷冷的看着陈溪桥。
“你还活着?”余惊鹊这句话,带着嘲讽,好像巴不得陈溪桥死了一样。
陈溪桥将手枪,重新放起来,摸了摸嘴角的鲜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怎么,你想今天杀了我?”陈溪桥被打了一顿,现在居然是笑着说道。
“杀了你又怎么样,杀了你我就杀了一个地下党,杀了一个特务科想要抓的人,我立功。”余惊鹊拳头握紧说道。
陈溪桥丝毫不怕,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进嘴里,漱口将嘴里的血沫涮干净吐在地上。
活动了一下舌头,陈溪桥才觉得嘴里舒服不少。
“那你杀,杀了我之后,你最好和特务科的人解释一下,你怎么找到我的。”陈溪桥和余惊鹊的状态截然不同。
余惊鹊是愤怒,陈溪桥被打了一顿,却没有任何表示。
看到陈溪桥有恃无恐,余惊鹊感觉自己被人踩住了尾巴。
余惊鹊瞪着陈溪桥说道:“我现在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特务科的人也不会知道。”
“对,你可以杀了我,反正特务科的人不知道你来过。”
“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死了,你就是汉奸。”陈溪桥的这句话,让余惊鹊握紧拳头,想要在陈溪桥的脸上,再给两拳。
“张平死了,知道你身份的就我一个人,我死了,你一辈子翻不了身。”陈溪桥的话,带着一点冷酷。
余惊鹊坐在陈溪桥对面,说道:“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回来这个地方,这个屋子你坐着,就不觉得瘆得慌吗?”
面对余惊鹊突如其来的问题,陈溪桥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神态,眉宇之间浮现出来一丝柔软。
只是这一丝柔软,转瞬即逝,陈溪桥又变得冷酷起来。
“她葬在什么地方?”陈溪桥来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是余惊鹊听的明白。
“你不配提她。”余惊鹊说道。
“你把我女儿埋在什么地方?”陈溪桥又问了一句。
余惊鹊怒不可遏的一手拍在桌子上喊道:“你不配做文殊的爹。”
看着余惊鹊怒火中烧的样子,陈溪桥说道:“你是搞谍报工作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难道是说,你此刻在给我演一出愤怒的戏码?”
“我没你那么冷血。”余惊鹊渐渐恢复一些理智,习惯的养成,要根深蒂固。
不是说压迫的越久,爆发的越凶猛。
而且压迫的越久,越不能爆发,因为爆发的结果,就是死亡。
“你不冷血?我听了张平对你的评价,说你天赋不错,现在看来,一般般。”陈溪桥不再去说他女儿文殊的事情,转而说起来余惊鹊。
“你少给我废话,文殊的事情我一句也不会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
提起来文殊,余惊鹊心头火就往上窜。
“她恨我吗?”陈溪桥突然问了一句。
“恨吗?”
“她十七岁,你就不告而别,抓你的人,活生生将她逼死,你说她狠不狠你。”余惊鹊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当时场景还历历在目。
天空下着大雨,文殊被逼死在大街上,鲜血流了一地。
文殊自己撞死在电线杆上,余惊鹊赶过去的时候,文殊已经躺在地上,大雨将血水带着流到余惊鹊脚下。
站在原地的余惊鹊浑然不知,当年,他十八岁。
文殊的尸体被人随意的从大街上带走,扔在城外,余惊鹊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将文殊的尸体抱出来。
很冷。
文殊的尸体很冷,任凭余惊鹊作何呼喊,文殊都没有了回答。
那个开朗,爱笑,陪着余惊鹊在冰城大街小巷玩耍的女孩,死了。
抱着文殊尸体的余惊鹊,那一瞬间,仿佛有些明白,满洲国的成立意味着什么。
泪水混合雨水,从余惊鹊的脸上落下,那一天之后的余惊鹊,便没有哭过。
文殊的尸体,被余惊鹊下葬。
十指在地上拼命的挖起来,表面被雨水浸泡泥泞的一层挖完之后,就是坚硬的泥土。
余惊鹊仿佛浑然不觉一样,十指鲜血直流,指甲烂掉。
人们都说十指连心,那应该是钻心的痛,可是余惊鹊仿佛没有感觉。
将文殊的尸体下葬,余惊鹊呆呆的坐着。
那个笑着说要长大嫁给自己做老婆的女孩,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花一样的年纪,永远……
“你就是因为文殊的死,第二年才去的正阳警署吧?”陈溪桥突然开口,打断余惊鹊的回忆。
冰冷的回忆,让余惊鹊的眼神带着寒气。
“和你有关系吗?”余惊鹊对陈溪桥,一点好点都没有。
“张平认为是他发展了你,可是他却不知道,是你选择了他。”陈溪桥摇头,仿佛在替张平可惜,张平到死,都没有弄明白。
“有区别吗?”余惊鹊问道。
陈溪桥笑着点头说道:“没有,张平故意给你发现他身份,你心里有了怀疑。”
“但是你却在期待,没有太快示好,担心吓跑张平,其实你心里很渴望。”陈溪桥的话,余惊鹊不否认。
张平在警署隐藏的不错,余惊鹊前两年是没有发现,可是当张平透露出来的时候,余惊鹊就开始耐心等待。
四年时间,余惊鹊梦想成真。
可是看着眼前的陈溪桥,余惊鹊说道:“早知道背后是你,我宁愿再等四年。”
“等?”
“你等不起,你心里有恨不是吗?”
陈溪桥的话,字字戳穿余惊鹊。
“是又怎么样,你看透我能怎么样,文殊能活过来吗?”
“你能让她活过来吗?”
余惊鹊压抑自己的怒火,几年了,余惊鹊心中总是难以忘却。
走上这条路,是余惊鹊自己的选择,不是任何人的左右。
“你早就知道是我,可是你却一直不见我,你害怕见到我对不对?”余惊鹊嘲笑着说道。
张平说要带余惊鹊见雪狐,可是后来不见了,张平告诉余惊鹊是因为雪狐担心安全问题。
余惊鹊当时很理解,毕竟这一行,危险这么多,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现在看来,雪狐是担心安全,可是担心的不是暴露,而是余惊鹊本身。
陈溪桥没有解释,直接承认说道:“不错,我是担心,我担心你杀了我。”
“你没有担心错,如果当时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张平的死,让余惊鹊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这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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