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啥都忘了,你打小就跟着我爹学武,武术的基本功法都反复练过,还跟我爹学过霸王杵和木碗会的伏狗拳。”
“是这样啊!那往后就得多多麻烦师姐了,有时间的话,多多指教吧!”
“没问题!你的基本功都在,武术套路要学起来很快的,只要你够勤奋,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恢复原来的状态的。”
“我要比原来更好!”
“那你得更努力,光耍嘴可不行!”
说完,婉红拿过酒坛子,塞上了盖,麻九见状,赶紧接了过来,连同砸坏的窝瓜一起送西屋去了。
酒这东西,还是适量一些好。
麻九和婉红重新落座,两人谁也没动筷子,都呆呆地望着对方。
朦胧的灯光下,婉红似乎比白天更加妩媚了,她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更有一种纯真善良正直的美。
婉红看向麻九的目光似乎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欣喜,麻九经过死牢的锤炼,似乎变得灵活了,聪明了,多情了,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东西在他身上闪现,说不清是品质还是能力,总能让人倾心。
傻婆婆已经吃完饭了,她倚在窗户台边,望着麻九和婉红两人,傻呆呆的出神。
她在想什么呢?
麻九和婉红相互对望着,虽然两人表情僵硬,两双眼睛却都是脉脉含情,仿佛隔着天河对望的牛郎织女。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的嘶嘶声,这是释放光和热的鸣响,是灯油重生的欢笑。
麻九在心中轻轻雕刻着对婉红的一幕幕美好瞬间,婉红在品味对比着麻九入狱前后的变化。
两人都在刻画着对方,欣赏着对方。
半晌,麻九眉头一挑,首先打破沉寂,说道:“师姐,你能把我的身世告诉我吗?”
闻听麻九的问话,婉红嫣然一笑,说道:
“你呀,从小就命苦,几岁的时候家里的土地叫皇上赏赐给王爷了,全家成了奴隶。
由于劳累,父母先后得病去世了,你就成了孤儿,在街上流浪,乞讨为生,是我爹把你带进了老营,成了有大家庭的乞丐了。
我爹和你的父母挺熟悉的,应该是同乡吧。”
“嚯!听你这么说,咱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一起打闹,一起玩过游戏,还同甘共苦?”
婉红朝麻九撇了一下嘴,显然,有些嗔怪麻九话说的不适当,她停了几秒,接着说道:
“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吃住都在一起,我是十二岁那年,才出去自己住的,但,也没离开老营总部。”
闻听婉红的话,麻九眼前出现了小时候与隔壁女孩过家家的情景。
就在自家柴禾垛的栅栏里,用破烂椽子和谷草帘子搭建一个小屋,羊皮垫子铺在谷草上,就是大炕。
破砖头支起了一个洗脸盆当做灶台,一只竹篮子就是米缸。
两人躺在大炕上,手牵手,两双火热的眼睛深情地对望着。
两人心里都很甜美。
母鸡下蛋后那咕咕的叫声远去了,小花狗那汪汪的叫声也似乎不存在了,隔壁奶奶捶打衣服的声音仿佛变成了锣鼓,成亲时的锣鼓。
轻风送来了黄瓜地里的清香,那是小男孩送给小女孩的胭脂。
“能有娃娃吗?”小女孩问小男孩。
“天天拉手,慢慢就有了。”
听了小男孩的话,小女孩的脸红了,她的手开始颤抖。
咳咳咳···
傻婆婆突然的咳嗽打断了麻九的回想。
麻九淡淡一笑,朝婉红说道:
“师姐,听你说的情况,那咱俩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婉红闻言,把眼睛一瞪,说道:
“醉汉说禅----一派胡言!你说啥呢?本姑娘听不懂!”
“木碗会的老营在哪儿?这回能听懂吧?”
“老营啊,在城西二十里的荒山脚下。”
“在荒山脚下?师姐,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最浪贵妇头,最美荒山脚,不用说,老营一定很美。”
闻言,婉红点点头,说道:
“真正的美是内心的闪光,只要心中够善良,母鸡都能变凤凰。”
“师姐,你跑偏了吧?扯远了吧?”
“远啥呀?我是说,只要你心地善良,看啥都是美的。”
“不对吧?师姐,按照你的说法,看罪恶的败类呢?还美吗?”
“你这是闭着嘴翘尾巴----屁话!”
哈哈哈······
麻九和婉红都大笑起来。
今天,婉红喝了酒,麻九不觉得她粗俗,反而有一种解痒的感觉。
淑女也可以粗口,要是掌握好场合和分寸,会让她们更招人喜欢。
仿佛就是带刺的玫瑰。
“师姐,那个黄脸大汉是你爹吧?”
“明知故问!我都喊过多少次了,除非你耳朵聋!”
“老爹是木碗会的什么官?”
闻听麻九的问话,婉红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诧异,还似乎有些不高兴。
麻九抬手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说错了,看婉红的表情,乞丐麻九应该从来没当着婉红的面,称呼黄脸大汉为老爹。
看到麻九自责的扇了自己一下,婉红噗嗤一声笑了。
她笑的很美,很甜。
自己一个皱眉就能让麻九自责如此,她有些自得。
她眨动两下美丽的大眼睛,说道:“我爹是通州木碗会的盆主,是通州木碗会最大的官。”
哈哈哈······
麻九闻言大笑。
“你笑啥呀?”
“我不是笑你爹,是笑这个官名,盆主···盆主···木碗会真会起名,难道还有碗主,还有坛主,还有缸主?”
“算你聪明!州级木碗会叫盆主,县级木碗会叫碗主,省级木碗会叫坛主,最大的官不叫缸主,叫鼎主。”
“通州木碗会有几个护法?”
“就你我两个!”
“就咱们两个,有点像金童玉女啊!”
“你是小老鼠拽米缸----自不量力!”
······
到该睡觉的时候了。
婉红上外边方便去了,傻婆婆在东屋的土炕上铺了三套被褥,一套靠近炕头,另两套被褥紧挨着,在土炕的中间。
这些被褥虽然有些陈旧,但是,都浆洗的比较干净。
麻九看见被服的摆放情况,不禁心里一阵发慌。
很显然,炕头的被窝一定是傻婆婆的,那么,紧挨着的两个被窝就是自己和婉红的。
傻婆婆受刺激了,脑袋不好使了,有可能把自己和婉红看做了夫妻,要不然,不能把两个被窝靠在一起。
麻九心里像揣了兔子,狂跳不止。
这种感觉很特殊,到底是兴奋还是恐惧,麻九自己也说不清了。
正想跟傻婆婆说说,婉红从外面回来了,麻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傻婆婆脱掉了外衣,钻进了炕头的被窝,老人蜷缩在被中,喃喃地说道:“娃娃们,天黑透了,快睡觉吧,天狗又吃月亮了。”
老黑猫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炕头,用头拱了拱老人花白的头顶,一只干枯的手从棉被里伸出,把老黑猫拽进了被窝。
一道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户纸上,在屋内投下了凌乱的暗影,暗影印在棉被面上,增加了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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