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工?”怪不得那么眼熟,刘福喜这才想起来,这不正是码头上那个小子吗?
当即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笨蛋,居然让他从自己眼皮底下溜了,招呼士兵将乔立人绑起来抓走。
“放开我!”乔立人的挣扎显得徒劳,尽管百般不愿,但是又怎么能摆脱身后两个孔武有力的士兵。
日军的行动并不是很顺利,遭到了许多普通百姓的反抗,不时有流血事情发生,城中气氛异常紧张。自治会长楼宇听到以后,再也坐不住了,他想尽快跟日军中佐交涉,不然,如果真的事情闹大,吃亏的定然是普通百姓。
日军司令部门前,楼宇恰巧遇见了乔立人。乔立人此刻被士兵五花大绑,低垂着脑袋,脸上还有一块瘀红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楼宇快步上前,他可不能让乔立人出事,毕竟有乔子琴这层关系,要是连自己亲家都保不住,那这自治会长还当什么当?
乔立人看到了楼宇,顿时心里放心了许多,今天恐怕是有救了……
刘福喜可不知二人关系,只是摆了摆手,让楼宇莫要多管,再三强调,这是中佐要的人。
一提到中佐,楼宇心中顿时一沉,恐怕事情有些棘手,但是再棘手也要保乔立人平安无事,当下便跟着刘福喜一同进了司令部。
此刻,日军中佐眉头紧蹙,心情阴晦。刚刚,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让南京方面知道,自己恐怕麻烦大了,想到这里,双拳重重砸在了桌子上:“该死的小子,别让我抓住你……”
乔立人被带了进来,后面跟着楼宇。日军中佐有些生气,这楼宇定然是为自己抓捕人的事情而来,还真是积极,若不是他在湖城的威望颇高,早想将自治会长换个人。当下一摆手,让楼宇稍后,自己要先问问这个送照片的人:“说,那个少年是你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乔立人冷汗涔涔,这中佐的眼神像是一柄尖刀刺在他胸口,一阵发闷。虽然害怕但人不傻,死咬着他是自己找的搬酒小工:“我听刘副官说,太君好这一口的,正巧别人从上海给我带了一箱意大利原装葡萄酒,我既然要送照片,就想顺便送过来吧!但是店里才死了个伙计,心惊担颤的,腿脚发软,生怕把酒打碎了,路上遇见一个半大孩子,就让他捧着给您送来,我们一起进的门,我和他又一起出了门,还给了他两个钱,门口站岗的都看见的,他长着翅膀也飞不进来呀!……”
飞不进来,他可以钻进来呀!后花园里有一个下水道,可能,就是他的出入口了。当着自治会长的面说给自己送酒的事,中佐脸上有点挂不住,怪刘福喜多嘴,横扫了他一眼。刘福喜三魂吓掉两魂半,欲言又止,他想告诉中佐自己见过这小子,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中佐见刘福喜欲言又止,便问了起来:“刘翻译,你想说什么?”
刘福喜见中佐问了起来,这才将道出,这小黄毛确实是个搬运工,而且还就是上次发现酒桶的那个。
“什么!!”中佐惊讶了,“该死的酒桶,外国人至今没见到影子,胶卷、日记本、录像带已经到手了,现在又全部丢失,似乎都跟这个家伙有关系,想到这里,中佐勃然大怒,“锃”地一下拔出桌上的军刀,指向刘福喜,“你,混蛋的,这时才告诉我,该死!”
刘福喜面如死灰,自己这张破嘴,看着明晃晃的军刀指着自己,顿时吓的抖若筛糠。噗通跪了下来,裤裆里也不争气的湿了。
日军中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真想一刀砍下去,但是没了翻译,自己的行事颇为不便,迟疑了一下,将刀重新收进剑鞘。走上前,“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赏给了刘福喜,算是稍微缓解了下日军中佐的心情。
楼宇上前,说起今天早上发现照相馆伙计被枪杀的事,已经激起市民的愤怒,如今,确认这个小黄毛搬运工的身份,那也没这个照相馆老板的事了,要求中佐立即放人。对方只能点头,楼宇向乔立人使了个眼色,让其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乔立人会意,夺门而出,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回乡下老家去了。
楼宇松了口气,这才与日军中佐交涉,关押着几百号的中国少年,不尽快处理好,恐怕湖城百姓闹出大事,到时恐怕就不好收场了。日军中佐颇为不耐烦,说到底,这个自治会长是日军定下的,你却一天到晚只知道维护中国人,要你何用?当下也没有给楼宇答复,只是让翻译去辨认,找到小黄毛抓出来,其余的都放掉。
刘福喜赶紧起身,敬个军礼,快速出门。伴君如伴虎,这算是领教了,若是以后再出差错,惹怒了中佐,保不齐这脑袋就要分家了。想到这里,他一阵哆嗦,快速往关押少年的地方跑去,可是,没有小黄毛的影子。赶紧又跑回来向中佐请示,赶紧封锁各处路口,搜捕头发黄黄的,个子一米五六的男孩。
南门湾的角落,有一处破败的庙,去年年底毁于日军一次轰炸中,庙中的僧侣早已经弃庙跑了。庙顶消失了大半,露了一个硕大的窟窿,乌黑的梁木横在地上,四周断壁残垣,一片萧瑟。
大厅之上原本有十八个罗汉泥塑,也皆在战火中毁掉大半,只有一个罗汉泥塑幸免于难。地上青砖的夹缝中杂草丛生,不时有一两只老鼠在地面上穿行。罗汉座下放了个香炉,此刻香炉上灰飞烟灭,没有一点儿升生机。
两个日本士兵突然闯了进来,一时间惊的老鼠到处乱窜,这动静也吓了日本兵一大跳,见是老鼠方才释怀。妖魔鬼神,日本人比中国更偏信,此刻庙宇虽然萧瑟,但是他们依然有忌讳。进来后不断翻找着每个角落,蒲团、柱子、香炉下面,一会,便差这些罗汉像后没有检查了。
一个日本士兵不愿上前,向同伴示意,叽哩呱啦要他打头。另一个士兵才端着枪,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枱座,在罗汉像后找寻。
就在这时,那个还比较完好的罗汉像中,突然窜出一只二肥硕的老鼠,足足有其它老鼠身体两倍大,吱吱一叫,朝日本士兵直冲而去,吓得这个士兵扭身跳下了抬案,然后这老鼠一溜烟钻进了墙缝之中。
“八嘎!”这个士兵惊魂未定,端着枪找寻着那个老鼠,却发现早已经消失不见,而后他便把气撒在了罗汉像上。“砰砰砰”足足打了七八枪,大厅里面尘土飞扬,烟笼雾绕,这个士兵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但是却不愿意再上去了。叽哩呱啦地又说了一通,日本士兵才都散去。
士兵走了不久,那个罗汉像里面传来了重重的喘气声。
“吓死我了!”小黄毛喘着粗气,望着几个差点洞穿自己的枪眼,后怕不已。
原来,他从日军司令部将胶卷,照片,录像带一股脑地带出后不久,本来想快点交给自己的师傅,却发现日军将全城封锁,包括上山的道路。街上更是不断有日本士兵,在到处抓人,而且都是少年。
有几次差点被日本兵抓住,不用想,自己肯定捅了马蜂窝了,他本来还想回照相馆跟乔老板打声招呼,却正好看见刘福喜带人去抓乔立人,吓得他急忙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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