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一只站立的黄皮子拦住了我的路……》
第29节作者:
帝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拽着我爹的衣袖急道;“爹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都知道啥?”
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一愣。
那是一种复杂又深邃的神情,凭我现在的年纪,还很难看透其中的玄机。
庆幸的是爹也没有沉默太久,很快,他就摸着我的脑袋幽幽地道:
“山东坟这块地上,有太多的孤魂怨鬼,野狐精怪,一般人一辈子也碰不上,可我常年在十里八乡给牲口看病,赶夜路是常事儿,碰得多了也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猜到了几分。”
“这地界表面上看只是个乱葬岗,绝非上风上水之地,可却有个名头,叫做金蝉脱壳,那金蝉在地下化蛹多年,最后爬出地面,脱去丑陋干瘪的旧壳,成为鲜活的金蝉。这块土地也是如此,表面上看只是荒地,可在这荒地的深处,却是潜龙上水之地。”
“多年之前,我就猜测此地深处必有暗结的龙穴,这龙穴并不能为活人所用,若是做阴宅,尸体定能千年不腐,甚至机缘巧合之下还可以化为活尸也说不定。”
我爹说到这里,我和高老道都想到了那地下墓穴,更想到了在地下墓穴中培育出来的十八活尸,神色不由得俱是一变。
爹却继续道:
“只是我始终抱有一线侥幸,希望这些只是一种猜测,也希望那龙穴从未被人发现过,至今仍然深埋地下,这样或许可以稍免灾祸。否则在这样精怪丛生之地有活尸长存,必然会被精怪所乘,若是被它们得了人身又误入歧途,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长叹一口气,像是极为不敢置信,却又无可奈何似地。
“爹,你既然研究了这么久,莫非就没有准备什么应对的法子?咱们家可也在山东坟边上哩,要是真被你猜中,咱家也逃不掉嘞。”我五官皱成一团,急急追问。
爹却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机缘巧合之下猜到了一点玄机,又能有什么法子。”
这答案让我大为失望,正要说些什么,高老道却忽地笑了。
“康师傅何必妄自菲薄,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他直直盯着我爹的眼睛,肃声询问:
“你到底是谁?”
屋外,夜色寂静得掉针可闻。
身高已经达到四米左右的鬼王像是一只蠢钝饥饿的巨兽,坐在陈家屯空地上,手中抓着死尸肉块大嚼特嚼。
咀嚼声和筋肉骨骼撕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隔着窗户透进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可屋子里的气氛却要比外头的情形还紧张一万倍。
听到高老道严肃的话,我爹却忽地笑了。
“我是谁现在可不重要,对付外头的鬼王才要紧,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鬼王吃掉尸体的过程里,会彻底吸收尸体本身的一些记忆和思想,还有天赋,就好像吃了十八个活尸之后只惦记着吃陈家屯的尸体一样。因此若是放任他吃掉陈家屯这些尸体,恐怕它就会彻底获得人的智慧,那样可就不好对付了。”
高老道闻言也是神色一凛,以他的眼光,自然相信我爹说的没错,因此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对我爹身份的深究,转而道:“你有什么办法?我现在能用的东西不多了,也就一些浸泡过朱砂的红线和两个纸人,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对鬼王产生足够的威胁。”
爹摸了摸下巴,道:“你的这几样东西用不上,这样吧,大家赶紧分头去找一些秸秆来,要粗一点的,堆到前头去,我有用途,另外把药箱里的银针给我。”
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我闻言赶紧从药箱里翻出装银针的竹筒递给他。
高老道则带着贾山从这户人家的后门溜出去找秸秆了。
我正准备跟过去,爹却叫住了我,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道:“小包,你这次做的很好。”
我一愣。
我一直都很担心这次的事会让爹大发雷霆,毕竟出去干活却惹了一屁股的麻烦,甚至整个陈家屯都因此死绝了,这事儿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
可没想到平日里绝不惹麻烦的爹居然会在这件事上给我这样的肯定,我顿时鼻子一酸,连日来的恐惧和委屈险些随着泪水从脸上滚下来。
“哭啥,等回家了爹给你烙糖饼吃。”爹擦了一把我的脸,笑眯眯地说。
我拼命点点头,“我要沾芝麻的。”
“嗯,给你沾白芝麻。”爹瞅我一眼,从银针筒里取了三根针递给我,“留着防身,要是等会出现啥意外,就用爹平时教你的三穴针法扎它。”
我点点头,收下三根针,又好奇地问:“爹,老道问你到底是谁,啥意思啊?你还能是别人?”
爹摇头催促道:“别扯那些用不着的了,赶紧把鬼王收拾了好回家了,你不吃糖饼了啊?”
糖饼的香甜到底占了理智的上峰,我生怕爹反悔,撒丫子就跑出屋子去找秸秆。
山东坟这片土地本就广种高粱,所以高粱秸秆极多,我们暂住的这家后院里就有一个极大的秸秆堆,应该是冬天用来烧火的,我左右瞧瞧都没看见高老道和贾山,估计他俩抱着秸秆绕道前头去了,就赶紧自己也胡乱抱了一捧。
等绕道前院,果然地上已经堆成了一座秸秆的小山包,高老道和爹并肩站在一旁,贾山站在几米开外一座大柳树地下,看见我过来,赶紧朝我招手。
我放下秸秆,跟爹打了个招呼,就跑到贾山身边,问他啥事。
贾山指了指前头的鬼王,牙缝子抽冷气地低声道:“好家伙,你爹不是个兽医嘛,咋还会治鬼?我刚听着他跟高老道说怎么治鬼王,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康师傅嘛?”
我挠挠头,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答。
按理说这肯定是我爹没错,但是又和我从小认识到现在的爹有很大出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让我不由得也产生了一些古怪的感觉。
见我没说话,贾山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就是那啥,前后变化太大,我有点不适应。”
我心想不适应的又岂止你一个,我爹肯定有啥秘密瞒着我,等回家去我也要问个清楚才行。
这么想着,我就刚好抬头看见了远处坐在村子中间的鬼王。
它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从前鬼婴的模样,变得庞大又臃肿,像是一个盘腿坐在地上的肉山,又像个吃肉的蛤蟆,只顾着从旁边房子里胡乱抓了血肉往嘴里填,丝毫不顾任何泥沙污垢,我眼睁睁看见它把一家猪圈里的猪捞在手上,连着猪圈里的粪便血水和烂泥一起丢进了嘴里,随意嚼了几口,就咕噜一下咽进了肚。
我隔夜饭都快翻涌上来了。
只是这鬼王吃了这么多尸块,眼睛里那种野兽的混沌终于开始褪去,渐渐露出一种狡黠和凶狠的光芒,视线偶尔瞥过我们几个这一侧,从下面看上去,隐隐闪着寒光。
它像是知道我们的存在,却又并不在乎,亦或者也在盘算什么。
我下意识地朝贾山凑近了点,也把脊背靠在了大柳树上,这才觉得多少安定了点。
高老道这功夫终于从我爹旁边走了过来,站定之后的第一句话就笑着调侃道;“小子,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你爹本事了不得,你是不是一直跟我扮猪吃老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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