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老兵回忆录--森金千秋 华中战记》
第38节作者:
banduck 爆炸声在旅团部后面响起,我们终于松下了那口气。塚本曹长背着医药箱跑了出去,还好丨炸丨弹没造成什么损失,只有两匹驮马受到点擦伤。看来轰炸机的技术还不关啊,可能驾驶飞机的不是美国人,而是经验缺乏的国府军吧。
七月,我们遭到了第二次空袭。
中山公园的东面是连通长湖的运河,公园与长湖之间还有一处湖泊,也是公园的一部分,楼台小桥俱全,是沙市的有名景点。夏天,这里还是旅团部官兵的“游泳池”。白天,一些中国小孩子也会到这里来戏水。
“飞机!飞机!”一个眼尖的小孩仰着头喊了起来,果然一架B24从西面飞过我们的头顶,然后又从东面飞了回来。要是战斗机的话,说不定会来扫射,轰炸机可不会随便浪费丨炸丨弹,所以我们也不惊慌,静静地泡在水里看着飞机的动向。飞机在一千米高度上扔下了黑色的物体,目标似乎是位于中山路三层楼房的第208大队部。B24采取了正面通过、返回投弹的战法,不过,这次的丨炸丨弹也没有命中目标,而是落到了江里。
“中国的飞机大,有五个头,日本的飞机小,只有一个头。”这帮小孩经常在旅团部周围玩耍,和日本兵嬉戏,看到自己国家的飞机前来轰炸似乎还挺高兴的,看来“爱国心”这种东西在哪都一样啊。虽然日本飞机只有一个头,但也都去了南方参加湘桂作战,眼下沙市一架日本飞机也看不到。
我对战争不感兴趣,只想着快些熬到复员,执行勤务只要不出错就行了,也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日本绝对防御圈中的塞班岛已经沦入美军手中,南方军的英帕尔作战也彻底失败了,这个时候,旅团部里不少略有点文化的士兵开始预言日本要战败了。那些不知世界潮流、不理解社会走向的自命清高的政治家、将军们犹如井底之蛙,他们自己也应该知道胜利的成算并不大,感觉他们就像那些不懂世事的中国小孩一样。
第三次空袭是在七月底的一个星期天下午。两架P40出现在杂沓的中山路上空,飞机俯冲到只有一百米高度的地方,好像是为了吓唬地面上人群,盘旋了几圈后,飞机擦着屋檐开始扫射,一时石板路上弹片、石块横飞。大队部屋顶上的重机枪开始回击,不过和飞机轰鸣声、机炮声相比,重机枪就像是小烟花。描着白星的黑色P40如同魔鬼,目标明显是道路上的日本兵,我们贴墙躲避,趁着飞机拉升之际拼命向远离道路的地方跑去,一直跑到了扬子江边,两架P40则仍旧在中山路一带盘旋俯冲扫射。不过当天的空袭中只有几名中国人遭难,日本兵中却没人受伤。
三次空袭都未给日军造成什么损失,可能这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目标,此后直到45年2月11日纪元节,沙市上空再也没有出现过中国飞机。
日期:2022-01-11 09:43:09
60.沙市夜曲
昭和19年(1944年)盛夏,复员的梦破碎了,日本也离获胜越来越远。
日本士兵中《沙市夜曲》是很受欢迎的一首歌,这首歌也是之前的第13师团流传下来的曲子,作曲者柴山猛夫现在则是我的亲密笔友,作词者田代知多卫则下落不明。不光是士兵之间,军人会馆、酒馆的服务员也喜欢唱,之所以能成为风靡沙市的流行曲,恐怕与倾诉哀愁的优美旋律不无关系吧,相比雄壮的军歌,士兵们似乎更喜爱哀怨的曲调,他们总是在闲暇的时间哼唱此曲。酒馆的小包间里、会馆的广场上,士兵与姑娘们的合唱听起来非常悦耳,此时中国人与日本人之间的界限就显得很模糊了,大家似乎对哀伤的青春产生了共鸣。
《沙市夜曲》 柴山猛夫曲 田代知多卫词
是什么让梦如此无情,
伫立在令人眷恋的码头,
遥望烟雾缭绕的魔王庙,
遥遥远远,遥遥远远,星星一颗。
春风恋上了涟漪,
水草在灯火中荡漾,
明天能回到弥陀市吗?
沙市的港,沙市的港,泊船一艘。
流水照映着黑发,
抱起那可爱的姑娘,
折下芳香的花枝,
至少那天,至少那天,我还记得。
(注:1971年1月16日东京12频道播出的电视节目《战友、军歌》中播送了此曲,此后还出版了唱片。)
当时还有一首《腊包尔小调》比较流行,算是取代古佛寺时期《勘太郎月夜歌》的歌曲。
到了1944年8月,连深入大陆的沙市都通过电波、报刊获悉了南方军败战连连的消息——英帕尔作战失败、马里亚纳群岛失守、提尼安岛守备队全灭……,部队里已经感到战争的前途一片黯淡了。当听到有些军官放出“目前这个时期不考虑安排复员,大家做好当八年兵的准备”的话时,我们也并不觉得惊讶了。想到战局如此严峻,还要在战场上熬四五年,士兵们的心情自然很沉重,兵营内、场馆里都充满了灰暗的气氛。
《腊包尔小调》虽然听起来旋律轻快,但内里却饱含着哀愁。本来,为了激发普通民众和意志、鼓舞部队的士气,都会传唱类似《战友》这样的歌曲,顶多在里面穿插一些抒发战争遗恨、期待和平生活的词句。而现在流行的歌曲却没有了鼓舞,只有厌战望乡之念。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歌曲似乎也打动了中国姑娘的心。
军队是青春的监狱,而在战场上,姑娘们的青春更比日本士兵悲哀。普通士兵对此无力抗争,在这不知明日的战地中,只能寄托于酒精和姑娘,军人会馆、酒馆里经常聚集着浑身臭汗、狂喝烂饮的士兵,屋子里充斥着高粱酒的酒味和杂沓的喧嚣,只要一有人哼唱《腊包尔小调》,其他人就会用酒瓶和杯碗敲击桌子高声伴唱。
日期:2022-01-11 09:45:49
61.慰安妇吕美英
沙市慰安所有个日本名字叫“英子”的姑娘。她看上去很忧郁,不太穿中国常见的蓝色衣服,而是偏爱黑色。夏天,无袖的薄衣更加衬托出她的雪白肌肤和苗条身材,她的身上看不到别的慰安妇那种玩弄世间的轻佻,显得特别有气质、有教养。
眉清目秀的她算是个美人了,不过她看起来架子很大,一般士兵都避而远之。我是她来沙市慰安所后最初的客人,所以和她的关系还比较亲密,算是一种缘分吧。她还带着五十岁左右的母亲,她的母亲和她很像,想来以前应该家境不错的,估计因为战乱而没落的吧。
我去慰安所的那天,她母亲跑来和我打招呼,还端了杯老酒给我,这是在其它地方慰安所所没有碰到过的事情,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她说她叫吕美英,22岁,从很远的地方来,哥哥是国府军中尉,已经战死了。
我和她聊过荆沙一带的有关三国、李白的话题,也谈到过战争前景黯淡的事。不过总觉得她的态度不像普通的慰安妇,也许有其它目的,或许她和国府军有串通吧。
我倒是没有要告发的打算,战争的走势已经很清晰,日军正在疲于应付,附近城镇本就混入了中国间谍,揭发她一个人对战局的推移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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