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长得尖嘴猴腮，身材也瘦小的像是一个猴子，但是云彩似乎怕极了他，一见到他就瑟缩着身子朝青卷的背后躲去。

　　“你是何人？”青卷见自己辛苦熬出来的药被这男人摔了，心里也是大为不悦，当即伸手挡在了云彩面前，厉色问道。
　　男人伸手，一把将躲在青卷身后的云彩揪了出来，横眉竖眼怒气冲冲地大声道：“你问问这小浪蹄子，老子是谁！老子是她丈夫！”
　　原来他就是云彩丈夫，白瑶瑶眸光微暗。
　　“就算你是云彩丈夫，也不能砸我们家的药碗！”青卷指着地上摔裂的碗，不忿地说道，“我们家夫人好心看病施药，你凭什么打翻我们的药，还砸掉我们的碗？”

　　“看病施药？”男人的目光慢慢移到了白瑶瑶脚边那个写着“免费看诊”字样的牌子上，眼珠一转，滴溜溜冒着精光，“你们这群庸医！差点害死我们一家了！”
　　青卷被他这倒打一耙的说辞给气懵了，“你胡说什么？！”
　　“大家快来看看！”那个男人大声朝着周边喊了起来，吸引来一群人的目光，“看看这个庸医！在这里摆摊子！说什么免费施药，都怪他们，我这婆娘就是喝了他们家的药才生不出孩子的！”
　　白瑶瑶脸色一冷，心知这个男人恐怕就是个混子，过来讹人的。
　　“我们才施药三天，怎么就害的你家媳妇生不出孩子了！”青卷据理力争。
　　那男人看出白瑶瑶才是这个施药摊子的主事人，当下抓着云彩的领子朝着白瑶瑶走过去：“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开的什么药，害的我家媳妇生不出孩子！我不管，你们至少要赔我……”

　　他本想说“十两”，但眼神一飘，看清了白瑶瑶发上簪的簪子、身上穿的绫罗都不是寻常物，改口道：“你们至少要赔我一百两！这生不出孩子可是一辈子的事！你们要是不赔我，我就把这个摊子砸了！”
　　他心中早就有所盘算，这年头免费施医赠药的人，都是善良敦厚的好心人，最容易欺负了，碰上他这种耍无赖的，一般都是破财消灾。
　　再说了，一百两银子对这种有钱人又算不得什么，既然要施医赠药不如送给他。
　　王赖子得意洋洋，朝着白瑶瑶说道：“你就是主事人吧，你家的药把我老婆吃坏了，我今天就非要叫大家都来看看，你这庸医是怎么害人的！”
　　云彩被他像老鹰叼小鸡一般提溜着衣领，踉踉跄跄地站稳了，哭诉道：“不关夫人的事，你不要这样……夫人是好心帮我看病的……”

　　王赖子被她嘤嘤切切地哭诉吵得烦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云彩的脸上，打得云彩偏过脸去，颊上瞬间就肿的老高，鲜血从破裂的嘴角淌出来。
　　“妈了巴子！你他妈的烦不烦？哭哭哭，就知道哭！”瘦小的男人最擅长欺软怕硬，对着这个从小被自己欺负到大的媳妇，脾气暴烈极了，“你他妈的懂什么？老子说话，你给我闭嘴！”
　　这一巴掌的威力确实是极大，打得云彩脑子嗡嗡作响，好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半不出话来。
　　王赖子见她被自己打得这么一副凄惨样，心中竟然生出几分豪横来，从欺凌弱者中获得了无匹的自大与力量，觉得自己这一刻厉害极了，甚至毛手毛脚地朝着白瑶瑶抓去：“你就说赔不赔钱？”
　　没等他的手碰到白瑶瑶，就猛地被一个人抓住了关节，用力地朝着身后扭去，“嘎嘣”一声，硬生生被扭脱臼了。
　　“啊啊啊啊！！！！”顿时，杀猪一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而将他手臂扭得脱臼的人，居然是青卷！
　　白瑶瑶也不由地震惊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青卷。
　　青卷面泛寒霜，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厉声叱道：“混账东西，敢朝我们家夫人伸手，你活的不耐烦了？！”
　　男人只觉得脱臼的关节处钻心地痛，哪里还听得进去青卷的话，只顾着嗷嗷惨叫。
　　云彩此时也终于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了，她捂着脸，眼泪淌了满脸，却还是坚持着小声说道：“你不能冤枉夫人……夫人是好人，她不是庸医……”
　　旁边因为这男人方才的大吵大闹而聚拢过来的人，也看出了这个男人恐怕只是为了讹钱，纷纷指责道：“这个二流子，就是为了讹钱来的吧？人家在这儿施药才三天，你老婆生不出来管她什么事？”
　　白瑶瑶垂着眼帘看着被扭断了胳膊的男人，朱唇轻启：“向来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你怎么知道是你的老婆生不出，还是你生不出呢？”
　　听了这番话，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毕竟这个时代，一个男人不能生，可是一件奇耻大辱。
　　白瑶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云彩好得很，成亲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只怕是你自己不能生吧？”
　　当然，这话只是白瑶瑶的胡诌，她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出男人能不能生育的能力，但是不妨碍她用胡编乱造的话嘲讽他。
　　王赖子顿时涨红了脸，厉声道：“你说谁不能生？！”他被激怒，挣扎着就要对白瑶瑶动手，可是被扭脱臼的手臂还被青卷牢牢地抓着，一动就疼得要命，怎么也挣不脱。
　　白瑶瑶冷笑一声：“怎么，恼羞成怒了？”
　　聚过来的人大多十分八卦，见到王赖子这番举动，心里也不由揣测起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
　　“你们看，他长得这么瘦，干瘪瘪的，说不准真的不能生呢。”一个胖大婶指着王赖子，跟旁边的婆娘碎嘴。

　　那个挎着菜篮子的女人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呀，这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他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呢。”
　　“哎呦，他怎么敢往自己身上想？噗嗤，简直丢死人了。”
　　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越说越是兴奋，纷纷八卦起来。
　　王赖子被青卷扭住了手臂，挣又挣脱不开，活像是一尾被抛到岸上的鱼，又像是一个滑稽的猴子，只能无力地嚷嚷：“我能生！谁说我不能生？！”

　　这时候，人群里一个人认出了他来，惊讶地喊道：“这不是京郊的王赖子嘛！”
　　“王赖子？”一个人显然也听说过这名字，“哦，我知道，是之前跟张寡妇偷情的那个王赖子吧！”
　　“那说不准是真的不能生呀，王赖子跟他老婆成婚多年了也没传出一点儿好消息，跟张寡妇也厮混了好久了，张寡妇也没怀上！”一个人笑嘻嘻地说道。
　　王赖子气急了，破后大骂：“你这个狗娘养的，你狗屎塞了嘴吧？我王赖子能生！我能生！哪个讲老子不能生？！”
　　就在这时候，巡城的捕快来了，见人聚了一群，上前询问情况：“散散，都散散，怎么回事？”
　　王赖子嘴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见到捕快出现，脸上露出谄媚讨好的笑来，涎着脸道：“捕头大哥，这庸医在这摆摊害人，我跟他们讨个公道，他们居然打我！”
　　捕快才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见白瑶瑶一身衣着十分精致，扭着他胳膊的青卷也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小丫鬟，倒是王赖子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心中早就有所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