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瑶记得古代虽然没有麻丨醉丨药，但是有麻沸散这种东西，传闻是华佗发明的，不过药方早就失传了，否则她也不用按着狗娃做手术，直接煮一锅麻沸散给他灌下去就好了。
　　这般想着，白瑶瑶手下不停，一点点将那散发着恶臭的烂肉用匕首剜了下去。
　　不知不觉中，周围早就聚拢了一大群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敢于割去病人腿上腐肉的大夫是十分少见的，更不要说，做出这等事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白瑶瑶正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并没有在意四周的情况，而在一旁看着的萧戚就不同了，他下意识地朝着白瑶瑶靠近了些，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百姓们，不愿和他们混在一起。
　　幸而萧懿早就吩咐了二管家给白瑶瑶拨些人手，这些人手本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的，现如今却起到了维持秩序的作用，将那群张头好奇看着的人都拦在了外边。
　　但那些拦不住的窃窃私语还是落入了萧戚的耳中——
　　“这姑娘是谁？”
　　“瞧她打扮，应当是个妇人，她丈夫呢？”
　　“她这是做什么，割肉吗？”
　　“好像是在治病，把肉割了治病？”
　　“真的没事吗？那可是个孩子啊，这还不把人疼死？”
　　“我看，怕不是在折磨人吧？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好医术？”
　　一群人说个不停，皆是对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的不认同，他们似乎并不相信白瑶瑶这般割肉是在救人。
　　不知怎的，听到了这么一番话，萧戚的心中竟生出几分不悦来，有些看不惯周围人对于白瑶瑶的偏见和诋毁。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这大夫我认识！”
　　“什么？”周围人忙追问，“你认识，她是谁，快说说！”

　　那人被这一番七嘴八舌的诘问，问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涨红了一张脸，说道：“她、她不就是前几天，把人从棺材里救活的那个女神医吗？”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从棺材里救活，真的假的？”
　　“别开玩笑了，人都死了，怎么还可能救活？”
　　“不对不对，这事我好像确实听说过。”
　　有人想起来了：“是不是那天那个棺材里的孕妇！”
　　还有人亲眼见过那一幕的，也忙说道：“对对！是她！那天我亲眼所见，那个孕妇都进了棺材了，她硬是拦住了不让下葬，把孩子从当娘的肚子里掏出来了！”
　　“嘶……我也看到过，对，就是她，她把那孩子接生出来的时候，孩子还活着呢，那个死了的孕妇也是，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
　　“真的假的？难道她真的是神医？”

　　一旁的萧戚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也是微惊。
　　起死回生？
　　难道萧懿娶的王妃真的如此了得不成。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瑶瑶的脸，少女依旧冷静专注地盯着男孩腿上的溃烂，小心地用刀子一寸寸将那些烂掉的肉割下来。
　　她抿紧了绯红的唇瓣，眉头略微皱起，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忽然，她开口了。
　　“擦汗。”严肃而简洁的语调。
　　萧戚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一步，然而在白瑶瑶身旁候着的青卷早就有所准备，拿着吸汗的白棉布轻轻擦去白瑶瑶额上的汗珠，让它们不至于影响到手术的进行。

　　腐肉已经被剜去了大半了，可是此时的狗娃却也已经忍不住了。他躺在木板床上，痛的面容狰狞，目眦欲裂，瞳孔因为过分剧烈的疼痛涣散开，由于被木枕堵住了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嚯嚯的气音，看上去十分惨烈。
　　“唉……这可不行啊。”一旁的人群中慢慢地挤进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看着躺在简易木板床上的狗娃，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白瑶瑶救产妇那日，叫住白瑶瑶询问师承的人。
　　只见老者朝着白瑶瑶看去，朗声说道：“小姑娘，我有一丸药可以阵痛，你给他吃了吧。”
　　白瑶瑶也听到了这声音，来不及多想，就道：“多谢您，青卷，把药拿来。”

　　青卷忙上前接过了那老者递来的药瓶，拿到白瑶瑶面前：“夫人。”
　　白瑶瑶道：“给他服下。”
　　青卷拔开瓶塞，从瓶中倒出一粒，将药喂进了狗娃的嘴里。
　　不过片刻功夫，药效就逐渐发挥了作用。
　　狗娃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麻了，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他的腿也不再疼痛了，仍白瑶瑶如何用匕首去割他腿上肉，他都没有感觉，全身上下仿佛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唯一可以动的就只有脑子了。
　　白瑶瑶也察觉到了狗娃身上明显的变化，就比如之前还一动一动的腿，此刻仿佛瘫了一般，安静地躺在她的匕首下，任由她无论如何地切割也不会动弹一下。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麻沸散？

　　白瑶瑶心思微动，决意做完手术，就跟那方才送药的人探讨一番。
　　因为狗娃不再动了，白瑶瑶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没一会儿，就将创口上的那些烂肉全都剜了去，彻底切除了狗娃腿上的坏死组织，直到露出底下可以正常出血的健康组织为止。
　　在这过程中，白瑶瑶也是不止一次地用烈酒浇洗狗娃的伤口，希望可以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
　　最后，这种伤口是不能缝合包扎的，必须要敞开伤口，幸好狗娃的出血状况不严重，没过多久就止住了血。
　　白瑶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设施一点也不完善的时代动手术，可真的是太难了，她必须要努力攒医疗点，争取可以攒出一个完备的手术室。

　　“好了，记住，伤口不能包扎，如果又出血了，就来找我。”
　　说完，白瑶瑶直起身来，将视线从狗娃的伤患处移开投向了周围的人群，她的视线冷锐而锋利，被血液浸得鲜红的手握着一把匕首，乍一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怖。
　　下一刻，她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微微勾起了嘴角，朝着站在一旁的萧戚挥了挥手里的匕首：“还给你。”
　　萧戚看了眼被她割下来的腐肉，又看了看狗娃腿上那裸露在外的血肉，最后是那被鲜血浸透了的匕首，不由轻轻咽了口唾沫，面上依旧撑出几分潇洒的笑意：“不、不必，三嫂恐怕日后还能用到，暂且先借给三嫂好了。”
　　白瑶瑶撇了撇嘴，心道，这匕首真不好用，等医疗点攒够了我立马换成手术刀，谁稀罕用它？

　　不过，毕竟萧戚都这么说了，白瑶瑶一时又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代替品，便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你了。”
　　她将匕首浸泡到了一旁装着煮沸的热水的盆里，自己则用烧开后又放凉的水认认真真地搓洗了一遍双手。
　　周围的人还在为白瑶瑶这神乎其技的治疗手段而感慨惊心之时，白瑶瑶已经搓洗干净双手了，她看向人群，恳切地问道：“方才是哪位提供的镇痛药，可否容我请教一番？”
　　人群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声。
　　萧戚轻轻咳嗽一声，道：“三嫂，他已经走了。”
　　白瑶瑶不由有些失落，原本明媚的眉眼也黯然了下去，青卷忙上前，将手里装着药丸的瓶子递给了白瑶瑶，道：“夫人，里头还有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