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1-18 15:27:02

　　13、
　　在餐馆我见到了老杨，郑给我介绍的朋友。
　　交换了一下目光，我还是把手伸了出去，脸上的表情是微笑加掩饰不住的沉重。

　　我想有些事情一天不解决，我的表情就一天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不是实力派演员型人格，我不会演戏。
　　老杨大概五十左右，长的有些矮小，矮小的不像一个老板。
　　穿着也很普通，浑身上下看不到任何品牌，衣服的材料的质地似乎也一般。
　　头一次有了兴趣和欲望去思考：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和长相究竟在哪些方面反应了他所在的位置和内心？
　　就像我心底沉重反应到了脸上一样。

　　老杨的表情都和他穿着打扮一样，平常到了极致，就像我和他的会面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知道这确实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在我的想像里他多少会热情一下的，但他没有。
　　我知道他不是不给老郑面子，而是他天生的性格，或者说在长时间的经商后炼出来的波澜不起。
　　这类人自然而然的学会了沉默是金、学会了冷眼看世界、学会了坐山观虎斗、学会了后发先至借力打力。

　　相比之下，我确实还年轻，很年轻。
　　以为虚荣是力量、以为繁华是热情、以为人多就是实力，却在瞬间就迷失了自己，落到了如此地步。
　　反倒是老郑一如既往的热情，他指着我道：“这就是小陈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不说话的原因是觉得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老杨也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我想他不说话的原因或者是因为，从他的年龄和角度看，这世界已没有多少事情能让他开口说话。
　　不过好玩的是，虽然我们没说话，但我却有一种感觉，和他这样的人合作，或者是我的运气。

　　因为我现在越发的知道了，往往是有实力的人才深藏不露。
　　显然，老郑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帮我找了一个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合作伙伴。
　　杨老板迷迷眼打量了我一下，表情依然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不过好消息是，我看不出他有讨厌我不愿意给我个机会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不着急，慢慢来。”
　　我知道这已是一种煲奖了，因为老郑肯定有讲我的故事给他听，他这是在安慰我。
　　也就意味着一点，我算是通过了他的考察，尽管我到现在为止还没说一句话。
　　有一种感觉，这要放到之前，我一上来就用自以为是的外向、热情、幽默甚至嚣张表现自己，等待我的结果一定不会有多好。

　　如果把这次会餐看成面试的话。
　　我道：“杨老板，我不敢说自己能做多好，但有一点我能保证，那就是我会尽力。可能你会觉得虚，不过在这个情况下，我也只能向你承诺这个了。”
　　老杨的表情还是平常：“这个不用说。”
　　没有鼓舞人心的加油鼓劲，没有杯来杯往的热情，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短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吃饭不是吃饭，吃饭其实是工作，至少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坚持反对点一堆的菜，没有虚荣浮华、做事看上去慢慢腾腾但决断起来却很快，哪怕是吃一顿每天都要吃三顿的饭。
　　我有一种感觉，这是个干实事的人。
　　我还有一种感觉，我也在慢慢的变，我开始学会观察和思考、开始变得更有耐心和拥有更多的意志。
　　不是说我之前就没有，但比较少。
　　原来失败还有这样一个好处，能让我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成长和进步。
日期：2012-01-19 10:35:09

　　14、
　　吃了饭后，老郑找了个借口先走了，留下我和杨老板两个。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哪怕旁边尽是喧哗的食客。
　　尽管有老郑在中间牵线搭桥，并且是个很强大的中间人，但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并且我和老杨的身份、地位尤其是年龄都相差很远。

　　这要放在之前，在种种情况下的我或者已经有些慌了。
　　不过这次没有慌，我不但没慌相反还很平静，因为相对承受的压力来说，所谓面子和虚荣根本不值一提。
　　老杨很直接：“我可能给不了你很多钱一个月，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足够的利润空间。”
　　尽管只吃了一顿饭，但他似乎对我也蛮认可，我相信这里面不仅仅是老郑的功劳。
　　而是我的安静和稳重。
　　这才明白，安静稳重或者说什么都不做其实也是一种力量，尤其这些特质发生在一个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人身上。
　　这才明白，人的情绪其实也和股市和潮水有相通之处。
　　我沉寂了下来，其实正意味着我在检讨思考和积蓄力量，也正意味着又一波机会的到来。
　　正如我之前经历的每一次一样。
　　我摇了摇头：“我不要底薪，并且我还不会去你那里上班，我这个人比较懒，也自由惯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只要求一点，我要货的时候你给我就可以了。”
　　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还是有一种感觉，和老杨有些话可以直接摊开说，我也不怕说。
　　再不害怕拒绝，也不担心别人觉得我天真和好笑。
　　我看着他说道：“当然，钱的问题——。”
　　他打断了我的说话：“这是小事。”
　　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他认为是小事，却是我最大的问题。
　　我想了想，很一种很认真的态度说：“然后，我想知道有哪些客户是你们想拿下来却还没拿下来的。”
　　老杨看着我，眼里精光闪闪，我这句话一出，他当然能知道我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
　　但他却还是想我说出来：“你的想法是？”
　　我回答：“如果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话，我想用贵公司的名义去跟这些客户接触一下，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说是这么说，但我相信我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坚决。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却是我认为的最近的路。
　　每家企业都有想做却做不下来的大客户，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比如说历史或者说惯性，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可能。
　　他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道：“我别的想法没有，就是怕你太心急，有些事是越急就越容易出问题，相信这一点你也知道。”
　　他顿了顿：“我和老郑是多年的交情，你既然决定做，我也希望你能做好。”

　　我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他在提醒我欲速则不达。
　　我或者不够聪明，他的年龄也比我大很多，但我还是认为他脸上的站在我的角度思考的真诚是真实的，
　　有些感动，身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朋友能为我这样考虑，不容易。
　　我不知道老郑有没有告诉他我做过业务，并且还做得不错，但我在他的眼里还是看到了怀疑。
　　不想解释，也不想发誓，因为语言很无力，行动和结果才是最具说服力的力量。
　　我应付着：“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见我脸上依然是期待他答复的表情，他无奈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那待会我会让我们公司的一个业务和你联系，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顺便带你了解一下这个行业。”
　　我道：“好。”
　　走出餐馆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令人昏昏沉沉的时刻。
　　但我却有一种感觉，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