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往事》
第36节

作者: 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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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大肚子稍一犹豫,一颗子丨弹丨飞过来,又打飞了他头上的棉帽子,惊出了韩大肚子一身冷汗。别看平常韩大肚子嚷嚷得挺欢实,但这战场他可是头一回上。心里明白,刚才这颗子丨弹丨要是再低半寸的话,他就回家见姥姥去了。还是王老道说得对,快跑吧!
  “哎呀……哎呀……”韩大肚子跑了两步,就听身后惨叫声不绝于耳,回头一看,又有两个道士倒在血泊之中,更有一人被鬼子的机枪打中了腿,估计是骨头都打断了,几翻想要爬起来,无奈力不从心。

  “我来帮你!”韩大肚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手托着王老道,另一手一把拎起那断腿的道士,反身又跑。然而这个才拎起来,就见边上又有一人倒下了,也不知中弹在哪,躺在地上两眼望天,想动也动不了。韩大肚子对王老道说了一声,“你抓紧我!”便腾出另一手来又抓起受伤的老道。
  这到好,韩大肚子身上背着一个,两只手一边又拎了一个,跑起来仿佛个肉山也似。却不知这韩大肚子到底有多少力气,背着三人,却居然还奔跑如飞,三步并作两步,飞跨出去,不一会儿便跑到了小树林的边上。
  可也就是这么一担误的功夫,鬼子兵已经围上来了,虽然天黑,可韩大肚子的目标太大,算上他这一共有四个人呢,鬼子兵除非是瞎子,要不然怎么也看见了。
  “哇哇!”一名鬼子兵怪叫着,手端三八长枪,明晃晃的刺刀已经直刺向韩大肚子那巨大无比的肚子。
  韩大肚子实在没法还手,只能侧身一躲,可身上背着三个人,躲起来又哪能那么利索?鬼子的刺刀直挑过韩大肚子的衣服,把下襟都挑下来了。韩大肚子一跺脚:“操你娘的,我这可是老狼皮的衣服。”他却忘了,这衣服本来不是他的,却是刚刚从齐三泰的身上抢下来的。
  鬼子兵一刀不中,心里也是一愣,想不到眼前这大肚汉居然能躲过自己的刺刀。鬼叫了一声,斜次里又冲出个鬼子兵来,两个鬼子兵一左一右,再刺韩大肚子。
  这回韩大肚子想躲也躲不开了,让他扔下手里的道士他又不忍,韩大肚子一咬牙,大喝一声:“老子和你们拼了!”肉山似的身子,居然直直的往鬼子的刺刀上撞了过去,依着韩大肚子的主意,就算是两个鬼子刺死了老子,老子也活活压死你们两个狗娘养的!
  “扑、扑”两声,韩大肚子一闭眼睛,暗想老子这辈子算是完了,没成想头一回上战场就让小鬼子给开了膛了。细想想这死得可是够冤的,二十岁才出头,媳妇还没娶呢,韩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我这一撒手,老韩家算是绝了后了。好在头脚里把老娘给伺候走了,要是老娘还活着的话,知道自己让小鬼子给剁了,还不得再活活心疼死?不过田豹子说过,抗日死的,那是英雄,死后到了阎罗殿里,那阎王爷也得是敲锣打鼓、夹道欢迎,顿顿猪肉炖粉条子管够了造。要是这么一琢磨的话,这也算不白死了。不过田豹子也说过,自己杀猪杀了这么些年,尽是造孽了,阎王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趁活着的时候得多造浮屠。哎呀他娘的,浮屠到底是啥玩意啊?

  咦?不对呀!自己站在这想了这么半天了,咋浑身不疼不痒的?这些年拿着刀子杀猪的时候,那猪可是叫得死去活来的。中刀子咋会是这个滋味?
  韩大肚子越想越不对劲,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两个张牙舞爪子的鬼子不见了,却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那满眼的鄙夷与不屑掉得满地都是,都把韩大肚子给淹里了。
  “吆喝,我当杀猪的有多大胆子呢。”四姑娘这一下子可是逮着理了,“快点让我看看,尿裤子没?这大冷天的,别再把卵子给冻上了,回头可不好数啊!”
  再听耳边王老道也说道:“我说韩大肚子,你是冻硬了还是咋的?到是跑啊?”说到这,王老道也是不耐烦了,干脆从韩大肚子的身上跳下来,这么一会儿腿脚也算灵活了,王老道看着韩大肚子那样,也是哭笑不得,“我说大肚子,今天晚上你救了老道的命,老道承你这个情,你现在抓紧走吧,绕路去后山,从后山往闾梁走。咱山水有相逢,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一群肥羊是少不了你的。”言罢,王老道摇了摇头,眼睛却看向别处,就这么一会儿,不远处又有小鬼子摸上来了。

  韩大肚子一张老脸臊得象猴屁股似的,知道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可话又说回来,谁他娘的又知道这四姑娘咋突然冒出来了?韩大肚子这张嘴那是顶风臭出八百里去,从来就没服过谁,唯有这一次韩大肚子是实在无话可说了,恨不能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不过话说回来,就他这个肚子,也挺难为地缝的。
  好在这里不是斗嘴的地方,依着四姑娘的性子,这回可算是抓住韩大肚子的把柄了,那还不逮着蛤蟆捏出尿来?只可惜小鬼子不开眼那,眼瞅着又有三个鬼子端着刺刀过来了,四姑娘甩下一句:“赶紧回家吧!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杀鬼子那块料!”一晃手中的柳叶刀,“兄弟们,跟我上!”当先冲了过去。身后七八个白石沟的弟兄们,也个个抖擞精神与鬼子战在一处,瞬间撕杀在一起。

  要怪就怪此时的天太黑,不是黑田的指挥不得利,是鬼子的机枪手也看不清楚树林边的具体情况,一看两边的人杀在一起了,鬼子的机枪也就停了。而树林边,又是鬼子,又是道士的,四姑娘她们也不好开枪,双方同时肉搏在了一起。
  要说东北的土匪,那谁的身上还没点功夫?天天脑袋捌在裤腰带上混饭吃,手底下慢一慢这条命就没了,四姑娘带的这几个兄弟又是许三姑挑出来的,个个功夫都不错,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用刀的,有的棍的,还有一位手里居然拎着个粪叉子,不过看那叉头磨得寒光发亮,估计要是捅上了,非把鬼子的大粪都捅出来不可。

  田豹子知道这四姑娘是许三姑的爱将,自己也不好意思指手划脚的,所以他过去救人的时候,只带着韩大肚子和玄机子等人,反让四姑娘带人先摸到小树林的边上打接应。
  这套战术安排得是十分得当的,然而黑田虽然有点头脑发愣,可周青皮是个坏事母子,一眼就看准了田豹子的安排,结果现在在黑田的指挥下,大批的鬼子兵围了过来,四姑娘心里有点着急,招呼兄弟们先把冲上来这三个鬼子干掉,然后掩护王老道先撤退了再说。今天晚上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救王老道,杀多少鬼子到在其次。
  四姑娘想的是不错,白石沟的几位兄弟也着实卖力气,然而似乎他们还真有点小瞧了鬼子兵的实力。
  刚刚四姑娘放倒了两个要杀韩大肚子的鬼子兵,利在出其不意背后下刀子,这才一击得手,算是救下了韩大肚子。可等到正面作战的时候,才发现这三个鬼子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四姑娘加上她的手下,将近十个人,转眼将三个鬼子兵围在一起,刀风呼呼直往鬼子兵的脑袋上招呼。而三个鬼子兵却不慌不忙,并没有因为人少而惊慌,三个鬼子习惯性的摆出战斗队形,三个人三把刺刀此来彼往,有挡的有架的有刺的有挑的,虽然天色黑暗,进退间却丝毫不乱,三个人三把刺刀居然将四姑娘十个人的攻势全部接了下来。不但如此,偶尔尚有余地进攻,四姑娘的一名手下心中急切,总想一刀捅死小鬼子,然而步法稍乱之时,大腿上就被刺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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