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第58节

作者: 爱新觉罗非洲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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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人篱下的日子真的不好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个人想过好点的日子,还是要靠自己才行,莫想去走啥子捷径”,张芸说。
  “你走了啥子捷径?”,沈景冰问。
  张芸听了,苦笑了一下:
  “那时自己年轻,长得还可以。在摩配厂打工的时候,追的人多得很。但都和自己差不多,全是来打工的。一心想找个本地人,有车有房,至少有个房子。结果就是这样了”,张芸叹口气说,“这套房子就是离婚后分给我的,昨天才把户过了”
  “也不错啥,有自己的房子了”,沈景冰安慰说。
  张芸听了摇了摇头,说:
  “兄弟,这么小一个房子,就是去当小姐,这几年也能买得起啊”
  沈景冰听了笑起来,说嫩个说也不对。没想到张芸听了,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说两个人结婚后没得感情了,女的其实就跟小姐一样啊,说不定还不如——小姐陪睡个瞌睡,至少可以不做家务吧。沈景冰说没结过婚,不懂。张芸一边扒饭,一边说:你也吸取教训吧。各人去挣各人的生活。不管吃好吃撇,都是自己挣的。沈景冰听了若有所思,没说什么,低头使劲吃起饭来。说实在的,张芸的手艺比起外面的快餐,那简直不知道高出好多倍。

  张芸问了沈景冰的情况,见张芸说话这么坦率,沈景冰把自己的事情也毫不保留给张芸说了。张芸听了叹了口气,说你是男的,情况也许会好点,看自己命好不好了,除此之外她也没得啥子建议。

  沈景冰听了笑起来,说:好久去算一卦。没想到张芸说,她认识一个算命的,名气大得很,排起队的人找他算,好久介绍沈景冰去问一下。沈景冰说是大师啊?贵不贵?张芸说,二百块一次。沈景冰心子把把照例又紧了一下。吃完饭沈景冰出于礼貌,站起来要去洗碗。张芸说,你各人去看电视,说完收起碗筷到厨房去了。沈景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张芸说,当了几年家庭主妇,做家务事都成条件反射了。最烦做家务事的沈景冰听了心里暗自称奇,心想:卧槽,还有这种事?边想边走进自己的房间,连脚都没洗,直接睡了。

  日期:2015-12-01 1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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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老板对沈景冰的印象好惨了,沈景冰给蒋老板说了那几个网店老板要发件的事情,蒋老板说要亲自去帮沈景冰谈。拿了那几个人的电话后,蒋老板不愧是老油条,很快就和那几个人谈好了。还专门跑到模范村,帮沈景冰找了一个可以收件的小卖部,就在学校门口。蒋老板对沈景冰说:

  “兄弟,我晓得你这个片区是根光骨头,离得远,发件点分散,收件东西也不多。但每个人都要一个开始吧。我觉得你这个年轻人不错,勤快,话也少,这是正确的。我像你这个年龄,啥子都做过了。在各种厂头打工,建筑、摩配、屠宰场都上过班,还吃过血泡饭,帮人收账、打架,除了抢银行什么都干过。后来有点钱了,开始做生意。最早在海南开锅馆子,一个雨棚搭的偏偏,卖盒饭,赚分分钱,被城管追得像狗一样。后来又和一个做水果生意的兄弟伙一起批发卖水果,在西双版纳拉香蕉,尼玛跟打麻将一样,全靠运气,输赢全靠天气预报准不准。加长东风拉了五车香蕉,准备回重庆卖。你晓得云南那个地方,天气说变就变。半路上大雨路塌方了,找车转运,当地人一看,尼玛跟狼一样,竹杠乱打,漫天要价开始抢人。好不容易拉回重庆,大半都烂球了,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就回到旧社会。后来又借起钱在新疆收黄豆回来榨油、卖黄豆粉。兄弟,新疆的冬天有好冷你晓得不?早上六点去火车站找车皮,雪把客膝头都埋了。零下四十度,半路尿涨了想窝尿,雀雀都找不到了”,见沈景斌大吃一惊的样子,蒋老板笑起来,说冷得缩进去了,手在裤裆里摸半天都摸不到。沈景冰听了笑得哈哈哈的。蒋老板说,兄弟,好好干。快递还是有点做头,先干着,以后说不定会有些起色。着急没用,听到没得?好好做事就是了。以后业务熟了,说不定也可以在我这里分包一个片区,买个长安车送货,日子会好过很多。沈景冰点了点头,蒋老板说完就开车走了。想起蒋老板的龙门阵,沈景冰不禁心生感慨: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歌里是这么唱的么?是不是仅仅对普通人来说的?
  电视新闻里,这段时间一直在反腐,各种各样运气不好的傻逼被抓出来。随便一个偷的钱都特么的是天文数字。看见那些家里搜出的钱以吨计、点钞机都烧坏了几台的时候,沈景冰想到自己动不动还以几头猪来作为衡量财富的标尺,感觉各人的境界真特么的有问题。送货等电梯时,墙上的数字电视教大家“勤为本,诚立身”——背着大包包,抱起东西的沈景冰有点伤感,感觉这些是专门为教化普通人设计的。比如,勤劳致富,每天随处可见的清洁工、小贩、买水果的,估计祖宗十八代都勤劳,也没见致富。走过的工地,没见过哪个农民工搬砖快搬成房地产大佬,也没听说过哪个矿工挖煤多挖成煤老板。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还有人呼吁给普通人建立道德档案。沈景冰觉得,对自己这样的人来说,所谓成功,早已被定义为一定程度超越温饱而已。代价往往是你会过得人不像人,累成狗一样。有多少人在他们的职业里获得过尊严和快乐呢?有句话,“穷得只剩下钱了”,以前居然是用来糟蹋人的?沈景冰觉得不可思议,好想自己也找个机会能“穷”出这种人生境界来——哪怕自己长得像坨屎一样,一脚大奔刹在李琳家门前,给她妈说要和你女儿结婚,说不定老太婆脸都会笑烂的——这凭空的想象让沈景冰伤感了好一阵。但龙门阵要摆,耗子药要卖——屁股荷包里收件电话一响,沈景冰精神为之一振,抛开各种杂念,“哪里?好的,你等倒,我马上到”——立刻又专心回到他那很有前途的快递职业里——像那句玩笑话说的:不和你们吹垮垮了,老板喊我搬砖去了。

  今天下班比较晚,准备回李子坝住处的时候,差不多十点了,沙滨路上车已经开始稀少起来,除了黄色的羚羊出租在穿梭。路灯将滨江路照得昏黄,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波光盈盈的江面上,现出斑斓的色彩。沈景冰骑着他的八百里飞奔在沙滨路上,照例心算着一天的收益,心情有点轻松。蒋老板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甚至把未来都说得很清楚了。上班呢,包括快递,生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要想钱多一点,除了做点什么生意以外,没有他途。像张二狗一样,煮个面,开卖店快餐,现在也不错了。沈景冰想,不去想这么多,先把来之不易的快递整好,把伙食问题解决了再说。

  日期:2015-12-03 1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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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昨晚宿醉的张芸还在昏睡,沈景冰科幻人生中特定的一天又开始循环。上午第一次派件的时候,就收到了头天那几个网店老板中一个人的收件电话。派件还没完,就收了五件货。快到中午的时候,第二个网店老板也打电话来。不过说要等一下。沈景冰的派件已经结束了,心里有点兴奋,心想大不了中午不回去吃工作餐,于是在楼下等着。几个坐在大楼门口板凳上的老太婆见了沈景冰,伸起脑壳过来搭白,问沈景冰一个月挣多少钱,沈景冰说三四千。老太婆说不会哦?说你们一个月要挣一万多都嘛?我们这栋楼里面好几个女娃儿耍朋友都是跑快递的。沈景冰听了笑成狗了,没回答,心想有那么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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