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抢在对方继续开口之前将话说了出来。
　　这一句话后，叶晴猜忌之色迅速逝去。
　　“知道。”
　　叶晴神色不悲不喜，让卫明觉得极为奇怪。
　　她的反应跟卫明预想中的有些出入。
　　她双眼没有焦距，空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房间中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卫明思绪片刻，率先将这份寂静打破，开口道：“恕我冒昧，你好像并不怎么难过，难道说你跟林涛的感情并不怎么和睦？”
　　这样的问话其实是极不礼貌的，特别是对一个怀有身孕、丈夫新丧之人来说。
　　林涛与叶晴大学相恋至今，少说也有近十年光景，要说他们感情不和睦也是不合理的。
　　但卫明看着叶晴的反应，还是下意识的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难过？”
　　叶晴空洞的双眸多了些莫名的色彩。
　　她冷笑着回道：“你想看的是眼泪吗？来，好好看看我的眼睛吧，哭红了，眼泪已经流干了。他死了，跟那个贱人死在了一起。我能怎么办呢？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还要将他生下来，我还要将他抚养成人。
　　你要让我怎样？哭吗？！
　　如果哭泣可以过日子，那我情愿整天以泪洗面！
　　你明白我的感受吗？我是真的难过，但我只能笑啊，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在活着
　　活着好累啊！可是我还有宝宝，我得好好的，不是吗？”
　　“……”
　　“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叶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话至最后已开始嘶吼起来。
　　卫明没有想到叶晴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他正想开口劝慰，值班的护士已问讯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将他赶出了病房。
　　卫明一声苦笑正要离开医院，却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卫老师，刚刚接到消息，叶晴患有产前抑郁症！”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方婷急促的声音。
　　产前抑郁症？
　　难怪叶晴会那么喜怒无常。

　　卫明收起电话正待离开，心中徒然一紧：“不对，就算是抑郁症，叶晴的表现也太过夸张了些。
　　她是故意如此，她肯定想掩饰什么！”
　　想到这里，卫明转过身子就向病房冲了过去。
　　“保安，拦住他！”
　　负责照看叶晴的那个小护士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卫明才刚进医院大厅就又被她发现了。
　　小护士一声大喊，两名五大三粗的保安顿时冲了过来。
　　“停！”
　　卫明亮出证件，在四周人群警惕的眼神中转身离开医院。
　　圣玛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很热闹。
　　目前来看，要想从叶晴口中再得到什么线索很难了。
　　而要想对她正式调查，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单凭产前抑郁症，再加上卫明的个人猜想判断，这一切都不足以作为证据。
　　卫明站在门外驻足良久，叹息道。
　　“冰淇淋，酸甜解渴的冰淇淋咯！”
　　八月份的天气，很热。
　　医院门口不远处有一辆移动冰淇淋售卖车，购买的人络绎不绝。
　　卫明生活极为自律，他也没有吃冰淇淋的习惯。
　　只是此时不知为何，他就想去买一根尝尝。
　　降降火？
　　或许吧。
　　排队等候，查看售卖单。
　　卫明看了小会儿，道：“帮我来一根柠檬棒冰，不要糖。”

　　“一点糖都不要？”
　　“不要。”
　　“这样子会很酸的，伤牙。”
　　售卖冰淇淋的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小年轻，好心提醒着。
　　“没事，谢谢。”
　　两分钟后，卫明接过棒冰径自离去。
　　冰凉爽口的棒冰入口，跟药瓶里的特殊药片配在一起嚼的嘎嘣作响。
　　卫明觉得自己情绪逐渐平缓，后完全恢复平静。
　　回到总局，已是上午十一点钟。
　　卫明提前打过招呼，径自去了小会议室。
　　吴阳刚，何钦，方婷。
　　没有外人，不错。

　　“卫老师好！”
　　“嗯。”
　　卫明淡淡回应了声，坐到桌前呡了口茶水，道：“都到齐了，四平小区这个案子大家都说说进展。”
　　“我先来吧！”
　　何钦将几份文件分发给众人，道：“这是从肖大富手机跟电脑里整理出来的资料，大家看看。”
　　哗啦、哗啦……
　　办公室顷时响起了一道道翻阅文件的声音。
　　看至最后，卫明眉头紧皱道：“肖大富贼胆包天，竟然在周小雪的卧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的确挺出人意料的，不过倒是提供了不少新的线索。”
　　何钦将话接过，而后打开多媒体放映机，道：“这是2017年8月12日凌晨2点后，周小雪卧室里的视频，大家看一下。”
　　视频画面是一个粉色的房间，正中一张粉色的大床上，一名女孩身着睡衣躺在上面。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只是仔细看去，却能看到女孩四肢不住颤动，面色涨的通红，额头有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半分钟之后，周小雪浑身猛然一颤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方婷叹了口气，道：“肌肉痉挛，呼吸憋闷，内脏出血导致皮肤涨红。这是一氧化碳中毒前的确凿表现。”
　　周小雪已经死去。

　　即便如此，就算在视频中重温这一画面，会议室里的几人心里都不太舒服。
　　观察良久，卫明疑惑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林涛那晚应该是在周小雪那里过夜的，他人呢？”
　　嘎吱……嘎吱……
　　时间：凌晨2点05分。
　　视频中出现了一道道刺耳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是某种硬物被使劲拖拽之后所发出来的。

　　只是仔细分辨，好像又有些不像。
　　卫明几人紧盯视频画面。
　　几息之后，一个身材干瘦的青年扛着一个身体僵硬的男子走了进来。
　　干瘦青年身着卫衣，脸上裹着口罩根本看不清面貌，但肩头的男子，会议室里的几人却无比熟悉。
　　“林涛！”

　　几人齐声惊呼。
　　林涛身着睡衣，外漏的肌肤上全是冰晶。大夏天的，他的身体上还不断冒着白气。
　　他的身体僵硬，嘭地一声被扔在了床上，没有半点反应。
　　被冻死的！
　　而那个凶手，很显然就是这个干瘦青年。
　　青年走进房间冷冷地瞥了周小雪一眼，而后将林涛的尸体放在周小雪边上。
　　再之后，青年便关上房门离开了这里。
　　在这过程中，青年橡皮手套脚套包裹的极为严实，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这人，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我们不久前才见过一样？
　　突兀的感觉猛然在卫明心中升起，使得他的双眼都有些恍惚起来。
　　“卫老师？”

　　方婷帮卫明递过茶水，担心道：“卫老师你没事吧？”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没事。”
　　卫明摆了摆手，指向视频中的那名青年：“正是他！四平小区监控视频中小区门口出现过的那个青年。
　　阳刚，说说你的进展吧。”
　　“好的。”
　　吴阳刚取下墨镜小心放好，站起身子道：“我在技术处的帮助下，将四平小区周边监控全都检查了一遍。
　　只是这名男子对于小区四周环境以及监控设施极为清楚，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他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