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女人在烟雾的包裹中浮现,我心里不由地一慌,只能假装不知道,用余光盯着那在烟雾中漂浮的女人看。
此时就见女人盯着地上还在扭摆的蛇尸体泪流满面,呜呜哽咽几声后开始朝我呲牙,身子一晃竟偷偷绕到了我的背后去。
霎时间我脊梁骨一凉,随后只觉有一双脚的脚尖,开始在我的脚跟下面轻轻的翘,似乎是想把我的一双后脚跟翘起来,与此同时,伴随着一股冰凉,那女人也从背后将下巴搭在了我的一侧肩膀上……
紧随其后,我的头顶开始隐隐发痛,如同正有一团引起顺着脑袋顶往身子里灌,霎时间凉意已从头顶直灌脚跟。
这举动又让我联想到了曾被吊死鬼上身的老懵子,我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无疑,这女人就是被我砸死的那条草蛇的元神魂魄,现在肉身死了,她想上我的身找我报仇,这不就是民间常有人说的鬼上身、或是癔病磨害。
有了之前老懵子那事的前车之鉴,我哪儿能眼睁睁看着她上我的身,于是又回想起救老懵子时,我爸叫我的手诀咒语来。
我身形不动,双手十指在身前暗结金刚伏魔印,又转鸿钧指,再转金刀诀,口中暗暗念道:“搬请三清教主,日月星河尽收吾掌,神师杀伐不避豪强……”
我余光偷扫打在肩上的女人头,咒文念罢,‘急急如律令’五字出口的同时,以金刀诀指法反手朝那女人的眉间狠命一戳,霎时之间只听一声惨叫划破夜空,惊得附近荒草乱颤……
片刻之间,女人的身形嘭一声又炸成了几缕白烟,随后随着那惨叫声消失了个荡然无存……
我暗自窃喜,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
可就在这时,老懵子怪腔怪调的声音却从我背后的土坡上传来——
“求小法师救我全家性命……求小法师救我全家性命……”
我一惊,忙回头看,就见老懵子正从土坡上哭哭啼啼地小跑下来。
没等我发问,跑到我身前的老懵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开始放声哭嚎。
我自知这绝非是老懵子本人,于是壮着胆子伸手在他头顶上一按,果然头顶囟门处微微发软,隐隐发凉。
我就问:“你又是谁?敢上我懵子叔的身,就不怕我也用这三清杀鬼诀,也让你魂飞魄散?”
我说着抬手掐诀,吓得懵子叔连连磕头,答道:“小法师息怒!小法师息怒!我见这老者囟门半开,该是不久前曾被附身打通了窍,这才冒然进入,只为与小法师肉身相会,借这位老者之口救小法师救我全家性命!”
我心说可不是嘛,老懵子昨夜才刚被吊死鬼打窍上了身,差点连命都丢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心想倒也是,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些花三野仙和世上的孤魂野鬼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语言,被称为上方语或宇宙语,常人根本听都听不懂,所以我双目失明时每每听到传来那种特殊的语言都很困扰。
这时候,就见他抬手朝前方那老黄狼子的尸体一指,又道:眼前那具,正是我的尸身,在下黄有德,乃是五凤头子弋居黄家的一门之长,师承于吉林亮甲山天字辈仙长黄二瘸子……”
毕竟这段时间我已经经的多见的广,就故意老气横秋装模作样的问道:“你好歹也是一门黄仙的仙长,看道行也不低,何必要勾结那美人蛇在此祸害百姓?”
“老朽实在是冤枉啊!”
老懵子哭嚎道:“在下一生清修积德行善,从不敢乱上人身或为非作歹,今日之事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一家若不服从,恐有灭门之忧!小法师救命!小法师救命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跟我说!”
我一问,老懵子又道:“五凤头子众仙族中,向来以狐柳两家为尊,多年来两家纷争不止,我弋居黄家自知势弱从不敢搅入其中,这才避出山野,跑到这小小的土坡地沟中安家度日。我家洞府虽然临近村庄,却从不敢盗取村中一米一蛋,本以为如此就能举家平安,哪知还是招惹了这踏天的祸事!”
说话时,老懵子眼含热泪不停扫视向草丛里的黑窟窿,又哽咽道:“昨夜晚,柳家众仙袭我洞府,将我活生生咬死不说,家中十六名幼子更被县城里的法师师父陈道常以邪法镇住,逼迫我族人就范,若敢反抗,就要灭我黄氏仙门,我死虽不足惜,但全家老少五十六口怎能就此惨遭屠戮,家中人被逼无奈,这才为那美人蛇所用……”
“果然又是南无佬搞的鬼……”
我眉头一皱,又道:“老仙家,如今我该如何搭救你洞府中的子嗣?您是否有主意?”
“老朽若有主意,也不会沦落成如此下场……”
老懵子一声叹息,又道:“柳家三仙姑柳银花这一脉,乃自辽宁九顶铁刹山一脉相承而来,在众常蟒巳蛇中属于上三门的大门大户,家族中大仙众多,即便我肉身还在也无能匹敌,更何况如今惨遭毒手丢了肉身,一介孤魂野鬼之躯又有何为?”
“您既然没办法,那就全交给我!我一定尽力将您家子嗣救回!”
一听这话,老懵子感激涕零,连忙又拜谢道:“老朽一介残魂道行微弱,无法在人身之上残留太久,如今也只能全依仗小法师出手搭救了,但您放心,若您救我黄家一门出这水火,日后弋居黄家必当涌泉相报,世代感激小法师的大恩大德!”
老懵子说完又一叩首,这次没等再把头扬起来,身子一软竟噗通趴倒在地。
我刚要过去搀他,片刻之间老懵子却又自己撑起了身子,摇了摇脑袋,晕乎乎道:“他娘的,我最近是不是让风冲着了,怎么老是浑身酸软头疼欲裂的……”
一听这话声音这语气,必定是老懵子无疑。
我赶紧道:“懵子叔,你快帮我个忙。”
“啥忙?有事你就说,我是村长,有啥我办不了的?”老懵子胸有成竹拍了拍胸口。
我笑了笑道:“你帮我从周围多拔些干草来,塞进前面那个洞口,我要火烧黄仙府!”
“啥?火烧啥?”
“叔,你别多问,找我说的做!”
见我一说,老懵子也没怠慢,于是赶紧爬起来,随着我到周围开始拔草。
我俩把拔来的草都塞进那洞口之中,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堵住洞口后,我掏出火柴就开始点火,没一会儿功夫火苗就把堵在洞口的整堆干草引燃,火势呼啦啦一起,滚滚的浓烟直往洞道里灌。
“懵子叔,咱俩先躲起来!”
我把老懵子拽进草丛,开始盯着着火的洞口观望。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火堆中传来一阵滋啦啦地怪响,如同什么东西在里面惨叫。
紧接着,一条正被烈火烧身的草蛇竟晃着脑袋从火海中飞快钻出,一钻出洞口,立刻拧着身子在地上开始滋滋惨叫,可此时大半截身子都已经被火势灼烧得焦黑焦黑的,在地上没拧几下就再不动弹了。
紧接着,果然见一股黑烟自那被烧死的草蛇头顶窜出,黑烟随着阴风拧上夜空后,烟雾中竟徐徐幻化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扯着嗓子痛苦不堪地仰天长叫,随后被风一吹,黑烟散去,那黑烟中的人影也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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