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义的独家新闻果然有冲击力。一时间，龙泉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陆新财的死。吃过午饭，我和李县长走出县府大门，准备到丨警丨察所张小云处去。
　　路边有一群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正在交谈。一位老者说，陆新财是个好人，前些年过年时，他见我年老，叫人扛了一袋米送给我吃。他死了真当可惜。一位拎着菜篮的家庭妇女担心龙泉米价会不会再涨。
　　不过，众人话题的中心是陆新财怎么死的？那位老者压低嗓声，你们知道吗，陆新财的确是好人，但其实，陆新财得罪了莲山的山魈，被山魈杀死的。外边好多人都在传。
　　昨晚，也就是元宵节，陆新财遇害后不久，有两人结队路过陆家去山顶稽圣潭塔边的茹神庙里去上香还愿，看见一个白衣山魈（山鬼）从陆新财家跳出来，朝他们奔来。
　　两个目击者说，这个白衣山魈速度很快，更为恐怖的事，山魈的脸也是全白的，还发出“嗬嗬”的声音。把这两个上香的人吓得赶紧低下头，一边敲打身边的小树，一边骂山魈，还好这个白衣山魈马上消失不见了。看到老者说得这么逼真，周边的听众将信将疑，难道陆新财真是的被鬼杀死的？

　　日期：2011-1-13 20:17:00
　　老者接着说，山魈是菇民信奉的精怪，陆宅附近有山魈出没，已在龙泉人特别是菇民中传了很久了，莲山上原来树木茂盛，但陆新财3年前到这里买地造房，陆宅占地面积大，造房又砍了大批树木，没有树木，没法生产香茹，陆家在这里大兴土木，得罪了山魈。得罪了它，还有活命么。
　　另外，莲山上，除了山顶的警备司令部和山下的学校，再没有一间私宅，这也表明，这里不适合普通人家居住。老者分析得头头是道，众人也听得频频点头。
　　我和李县长相视一笑，觉得用山魈杀人来解释，太荒谬、牵强了。来到丨警丨察所张小云的办公室，我和李县长把山魈杀人的事当作笑料说给张小云听，以为他会嘲笑一番。
　　没想到他听后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张小云才说了一句，“我们也找不出陆新财的死因，说不定他真的是被山魈杀死的。”
　　日期：2011-1-13 20:57:00

　　今天上午，张小云接连遭遇挫折，难怪他有点沮丧。老陈在街上转了半天，龙泉没有一千家也有数百家刀剑铺，在那里寻找短刀类的作案工具真像是大海捞针，他问了几家，都没有确切的音讯。
　　张小云在拘留所问了半天陆大有，陆大有还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听我们说山魈杀人的故事，他倒来了兴致。
　　张小云说，骂山魈是龙泉奇异的民俗。龙泉的菇民在深山老林里种菇，风雨飘摇，时时提心吊胆，总以为山魈会在暗处窥探。菇民进山，先要选一块合适地方搭建菇寮，用树木扎成寮架，四面竖木棚，糊上泥巴，并留有门窗，这成了他们烧饭、睡觉、焙菇、贮菇的地方，俗称香老寮搭寮梁时，就要边敲梁木边骂山魈，因为山魈怕骂。
　　久而久之，山民们形成了一种习惯，在山上遇到危险，就会边敲树木边骂山魈。
　　张小云这番解释，我们似懂非懂，但那个白衣山魈怎么回事，张小云也说不清楚。
　　张小云做了一个决定，干脆，放陆大有回去。这个决定还真起作用了，已到死胡同的案子又有了起色。

　　日期：2011-1-14 18:02:00
　　我没想到，陆新财死了，但到陆家的人反而对昨天更多，只是没有了元宵节的氛围，除了钱晓义和死去的陆新财，昨天到场的人都在，另外，陆家米店几家分店的老板也前来吊唁。大家脸上都有一种悲戚之色。
　　陆家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棚，棚下一具楠木棺材，陆英英披麻戴孝坐在边上，眼睛哭得有些肿，但神情已经平静下来。昨天，她还是一位享受父爱的女孩子，但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她一下子长大了。厨娘等人特别忙碌，在准备为吊唁客人吃的“豆腐饭”。 陈旭辉、刘忍甫、丁江土、张雪琴等人正在大棚下喝茶。
　　我、李县长、张小云等人和陆大有一起走进陆家。现场的人有些惊讶。张小云当场宣布，对陆大有调查没有结果，他被排除嫌疑了。陆英英对陆大有的回来显然表示欢迎，陆叔叔，你来的正是时候，我爹去世了，生意上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办？
　　陆英英快步走到李士新面前，猛地跪了下去，说父亲突然去世，但现在尸身还在书房里，能否先让他入殓为安。大家都被她的举动震惊了。李县长和张小云对视了一眼。张小云说，难得你一片孝心，我们先去看一下再说。
　　我们和陆大有及两位家人来到书房，陆新财趴在那里，尸身有些僵硬，边上就是那只破碎的梅瓶。张小云蹲下身细细观察了一下，说你们抬走吧。此时，陆大有突然说了一句，这只梅瓶我好象没见过。
　　日期：2011-1-14 19:24:00
　　陆大有的话引起了张小云的兴趣。张小云问，我问了你这么久，你怎么不说？

　　陆大有说，昨晚在书房，一看到我们东家死了，血流了一地，都吓坏了，没注意到这是他新收藏的古董。
　　陆新财喜欢收藏古董，往往投入巨资。在1937年，法币100元能买一头牛，那一年，他收一只唐白釉四系罐，就花了2000元法币，后来法币不断贬值，2000元法币甚至买不了一斤米。
　　陆新财有时就用一石大米，或金条、银元跟藏友来换藏品。作为龙泉人，陆新财收藏的主要是龙泉青瓷，像他收藏最名贵的就是南宋龙泉窑印花瓶，这花了他5根1两重的金条。
　　陆新财在收藏方面花了大把钱，家人和朋友劝他悠着点，他却乐此不疲，他说自己年纪大了，也不喜女色，反而收藏觉得是至高享受。
　　陆新财的藏品陆大有一般都清楚，但这只致命的梅瓶，陆大有说自己真的没见过。

　　日期：2011-1-14 20:58:00
　　张小云听了陆大有话，又蹲下身观察起梅瓶来。他抬起头对我们说，先把陆新财抬走吧，让我一个人仔细看看。
　　这时天色有些暗，已到吃“豆腐饭”时间，在江浙一带，吃豆腐饭也吃羹饭，是一种丧葬习俗：每桌酒席必有一块豆腐，因豆腐为白色，也表示追念逝者的意思。
　　警备司令陈旭辉一见李县长过来，忙起身问候，说昨天不好意思，有急事，只好先走了。李士新连说陈司令公务繁忙应该的。
　　其实，对他今天前来吊唁，我们都有些惊讶。

　　事实上，我们都清楚，陈旭辉并不把李县长放在眼里，更不用说陆新财这个老板了。作为龙丽云警备区司令，陈旭辉手下有七、八千人，掌管着龙泉及附近县市的防务，再加上他是省主席王绍义的红人，陈旭辉在莲山上的司令部，专门辟出几间房间，作为王绍义的办公用房和宿舍。
　　因此，在龙泉，陈旭辉可谓炙手可热。但此人好色。曾有人向县府反映，经常有年轻女子出入陈旭辉的司令部，但我们怎会管他的鸟事。
　　在饭桌上，张雪琴一身素雅，身着白衣的陆英英也称得上别有一番韵味。陈旭辉的眼光也始终不离两人左右，这让人有些不齿，莫非，陈旭辉在打她们的主意？
　　日期：2011-1-15 0:31:00
　　虽说是这顿豆腐饭是丧饭，但在陆家，举办这样的晚宴全还是挺丰盛的。豆腐菜只是点缀。一位20岁左右的小伙子端上一盘炖肉。我看了有些面熟，正要问，李县长也觉得在那里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