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过不去、无处可逃——记忆伤城》
第14节

作者: 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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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褥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清洗过了,她只好选了一角最少接触痕迹的被子盖上,隐约还闻到不好的味道。她本来想闭着眼睛洋装睡着就算了,可是她实在太困了,闭上眼睛后,整个人都不听使唤了,不知不觉便睡了去。
  直到窗外天亮的光线将她唤醒,她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还有趴在另一半床睡着的林驰,强行回想了一圈,才回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睡了一觉,没有噩梦,她恢复了些精神,以为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可是一看时间,也不过只是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想,难得没有噩梦惊扰,不如多睡一会,可是看到一侧的林驰,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便再也睡不着了。
  如若能一直像现在这般,陪伴在他身侧,看着他安然沉睡的样子,不也是美梦一场!

  她连眼睛都不愿意闭上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张半侧着的脸,那俊朗迷人的脸部线条,还有他安静坦然的神色……他的一切,都那么令人沉醉。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林驰的指尖。这个她唯一拉过手的男生的指尖,有过无数次不经意拉手的指尖,在偷偷触摸的时候,依旧电石火光,有着小女生的得到满足的偷偷窃喜。
  她正要继续伸手去触碰林驰的挺直的鼻尖,林驰却突然颤抖了一下。她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几秒,发现林驰是在做梦,并没有醒过来,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正欲把手抽回,林驰却不知怎的,突然伸手把她的手抓住了。
  她撑起半个身子仔细看了许久,林驰确实没有醒过来,才敢把手抽开,只是林驰突然用力,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又不敢用力,生怕把林驰弄醒。

  她看到林驰的嘴角在蠕动,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跟她做噩梦的时候一模一样,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看着林驰的挣扎与不安,她犹豫再三,忍不住轻声问:“哥,你怎么了?如果你可以听到,请你不要害怕,妹妹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她不知道梦中的人是否可以听到别人的讲话,但是她知道,她做梦的时候,周围的一些动静也会进入梦中,幻化成与梦中相适应的场景,所以她企图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希望林驰的梦境不要太难受太痛苦。
  林驰的嘴巴稍微张开了一些,似乎在重复着某句话,或许是某个名字,她实在忍不住凑过去偷听,林驰哥哥到底在说什么,或者呼唤着谁。
  “不要走?”
  她似乎听到这么一句话,又反复对了几次林驰重复的口型,越看越觉得像是在谁“不要走”。可是,他是在叫谁不要走呢?
  她想起在吃宵夜的时候,那个长毛说,林驰哥哥换过很多女朋友,难道,他是叫他的某个女朋友不要走?
  如果她的林驰哥哥当真换了好多个女朋友,那他岂不是个渣男?
  想到这儿,她差点没给自己打上两个耳光。她的林驰哥哥向来是个好男生,怎么可能是渣男呢?如果他真的要欺骗很多女生的感情,他以前就有很多机会了……
  可是在校园里,确实有不少女生喜欢林驰,而且她不经意间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林驰的流言蜚语……如果这些情况是真的,那林驰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林驰哥哥成曾经被一个他很喜欢的女生辜负了,从此他在感情的世界里一蹶不振,游戏人生?那到底是怎样的女生才有如此魅力,连那个校花李沐这样美丽温婉善解人意的女生都取代不了呢?
  杨枝不断地想着,越想越难过,然后看到那只不知道牵过多少女生的手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突然一阵生气,使劲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只是她这火气貌似有点大,一用力林驰便跟着被惊醒了。
  林驰看了她一样眼,缓了一下神,眉头皱得比做梦的时候还紧些,闭上眼睛才问道:“你干嘛?”
  “没……没干嘛。”杨枝有些心虚。
  “没有?”林驰的语气有些疑问,“干嘛不睡觉偷看我?”
  “我……我……是你做梦把我弄醒了……”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在偷看我了?”林驰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睁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才没有呢!”她底气已经不足,却失口否认。“是你做梦了,一直叫着不知道谁不要走,莫非,哥哥曾经被哪个女孩子抛弃了?”她干脆打探林驰哥哥的梦境。

  “胡说!你哥哥我这么帅气,人见人爱,怎么可能会被抛弃!”林驰一口否认,却开始独自回忆方才的梦境。
  林驰——
  他努力想记起刚才梦中发生的事情,因为在这个梦中,他哥哥林奔的样子变得十分清晰,就好像林奔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一样。他差点就忘了,他们已经三年多没有见面了。
  梦中的林奔跟现实中的林奔一样,沉默寡言,连背影都显得异常孤独。他正要开口叫大哥,林奔好像感应到了一样,缓缓回过头来,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双眼无神,却又满是伤感。他想要开口问林奔大哥,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躲着我这个弟弟,那天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林奔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顿时变得慌乱,转身就跑,头也不回。他拼命地追,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跑不动,好像被点住了穴道一样,始终被困在原地;他想大声喊叫,大哥,不要走,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张不开嘴巴,发不出一个声音。林奔大哥逃跑的背影逐渐远去,他远远地看着,觉得那个背影怎么如此失魂落魄,像个疯子一样冲撞,不敢回头,不敢回望。

  这些年以来,他时常在心里问道:大哥呀大哥,当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爸爸和阿姨会一起死掉,而你也在同时离家出走音信全无?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终于长得比你高比你帅了?可是他始终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时常梦到他这个大哥,可他大哥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和梦中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唯有在这个梦中,才清晰得跟真的一样。尤其是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他想起来就心疼不已。这些年,每次梦醒,他都心疼得难忍,狂躁得想发疯,憋屈得想放肆地放纵……只是现在,他那脆弱的杨枝妹妹就在身侧,他不能!他甚至硬要自己把皱起的眉头抚平,不能表露出一点不好的东西,以免妹妹跟他一样难受。

  他知道他在这个妹妹心中的分量,他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积极向上阳光乐观的好哥哥的形象,他不愿意给妹妹增添负担,更不愿意毁掉这个完美的形象。因为经历了,所以更加懂得。发生了那个事情,他更加理解妹妹心里的艰难和痛苦,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痛,才更加让人撕心裂肺、无所适从。
  正如当年的真相。
  当年事情的真相,就像一个长在心脏里的毒瘤,时常折磨着他,他拼命地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一切被破坏的缘由,可始终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一丝一毫,他就像一个无头的苍蝇,漫无目的地撞击,可他偏偏没有苍蝇这种动物的简单,可以轻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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