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清楚,你确定?”
徐元吉一下语塞。
这位方特派员的意思很明白:你如果不要脸,我们就掰扯掰扯案情,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徐元吉头大了,德昌号的案子牵连实在太广了,不仅县里上上下下的无数人打过招呼,更是牵扯到日本人的满铁,日本人岂是那么好惹的?
日本人……
徐元吉悄悄斜眼看下另外一位特派员,想从那人身上找些线索。可惜,那日本人打进来就一言不发,此时正死死盯着马明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在这位方特派员并未穷追猛打,指着马明远:
“大胆侦办,一切我为你做主。”
众人一阵吸气,眼神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这个口气,完全是为姓马的小子撑腰,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出了办公室的马明远,并未如其他人想象一样大张旗鼓有所动作,反是低调的回到宿舍继续收拾行李。
可惜,得到特派员钦点,他想低调注定不可能。
一阵小心的敲门声响起,刘贵的脑袋钻进来,见着马明远正在整理衣物,笑嘻嘻的小跑过来,伸手就接过马明远手里的东西,快手快脚的帮着整理起来:
“哎呀,马头,这点小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招呼我们一声就好了,对了,这警局的房子太小了,刚明儿,小的帮您在街面上寻套院子,宽敞舒服,还没闲杂人打扰。”
明白这家伙什么德性,马明远也不懒得和他客气,既然有人帮助收拾房间,自己索性坐在一边翻看案子卷宗。
飞快的翻到了最后一页,马明远一撇嘴,五常警局这帮人,准确说,邢明这帮人,也就这点本事,两天时间,不过是把自己之前审讯出来的东西,重新问一遍,就敢喊着结案。
这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不等马明远发话,刘贵已经抢着过去开门,邢明乖巧的等在门外。
见是这位,马明远也不拿捏,急忙起身迎进屋内,拉着这位局座的大总管坐下,刘贵乖巧的泡了茶送过来。
邢明客气一番,问了问这两天马明远行程,也不马上说自己来意,先递上个用纸包裹的东西来。
马明远大喇喇的打开,掀开一角,就见里面黄橙橙的一片,吓得立马重新包好,用手捏了几下,足足五根!
数量不是关键,但这份量,明显不是一两一根的小黄鱼啊!
五根都是大黄鱼。
即便是在汪芝右家里,马明远也没见过十两一根的大黄鱼。他依稀记得,去年的年末,关内黄金价格爆涨,一两黄金大约等价八十块现大洋!
十两一根的大黄鱼,现在就价值将近八百块现大洋,五根大黄鱼足抵马明远十年的薪俸。
这样的一根,在北平就能买一套四合院。邢明一出手,就是五套四合院啊。这个数目有点大,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对方。
见马明远傻眼,邢明满意的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送则已,出手就要把对方打懵。
随即邢明解释,当初局座许诺了,奖金要给马明远大头,这就是给他送奖金来了。
奖金?
马明远盘算下,收缴的烟土大几百斤,一两市价三四块大洋,这些烟土的市值足有三四万大洋。这里就有四千大多将近五千大洋,啧啧,还真是大头,说不准,徐元吉都没他拿的多。邢明这是来当财神爷了?
问题是,徐元吉真这么好心?
马明远表示,他不信。
不过,要说不收钱,那是不可能的,马明远要筹备大事,现在手头正紧,正好用这笔钱当第一桶金。
只是,马明远也不会急吼吼收下,那样吃相太差,同时,他必须敲定一些事,指着这些东西问道:
“邢科长,只是奖金?那我却之不恭了。”
呃,邢明脸有点不好看:只是奖金?你个王八蛋做梦呢。他为了凑这笔钱花了好大的心思,尤其里面的大头,可是把应家送他的那份都拿出来了,回头他还要去应家补贴回来呢。
话自然不能说的那么直白,邢明笑了笑,客气道:
“自然是奖金,只不过,这也是大家凑得分子,代表了五常县上上下下的一点意思。”
这话说的巧妙,马明远立刻明白过来,看着邢明笑了笑,也不再掩饰,掀开纸包,直接将三根推到邢明面前。
你邢明做事大气,我比你更大气,到手五根,反手就送出三根。
邢明有些吃惊,不明白马明远是什么意思。
“邢科长,奖金是您帮我争取的,这是卑职孝敬局座和您的。”
见邢明要推辞,马明远凑到对方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直到邢明走出马明远房间,脸色都是阴晴不定,摸着口袋里三根金条,迟疑着去找徐元吉。
一边的刘贵全程参观,都惊呆了,那是足足三根大黄鱼啊,说送就送,这个姓马的,就不知道心疼么?要是他,那是恨不得天天抱着睡觉才安心,怎么会舍得送出去。
又是一阵敲门声,这次不用刘贵开门,那人已经推门进来,是陈二宝。
见到马明远面前两根大黄鱼,陈二宝神色如常,跟马明远跑了一趟省城,他算是开了眼界,就汪家那个气派,这点钱算啥。
走到马明远面前,陈二宝鞠躬汇报,人已经到了。
马明远点头,又问了下:
“没出什么意外吧。”
陈二宝摇头:
“什么事都没有,那边都慌了,很容易就带来了。”
马明远伸展下身子,起身道:
“那行,走吧,去见见客人。”
第26章 求求你,我都说
五常警局的审讯室,两个警士将章兴章掌柜拖进来扔在那里。
此时的章掌柜,早没了那晚上的齐整模样:
经过胡良才那货整整一夜的拾掇,双腿已经给打断,全身到处是皮鞭留下的伤痕,胸口的肉几乎被烙铁烫烂,全身就没哪里还是囫囵个的。
此时纵然换过衣裳,伤处被伤药包扎,才过去两天而已,又是身体老迈,骨血亏耗太大,哪能恢复过来。
看着章掌柜躺在那里,气息奄奄接近垂死的样子,马明远抖动下口供:
“章掌柜,今天不和你废话,德昌号倒卖烟土,竟然说是你带人做下的,这话谁能信,我就问一句,这背后主使是不是你们东家?”
半晌,没听到任何回复,只有一个老人大口喘气声,证明这人还活着。
马明远并不意外,这年头的人没后世那样忘恩负义,尤其讲究忠于主家,无论是自我道德要求,还是社会舆论上,都对出卖主家极为谴责。章兴这个状况他早有预料。
对陈二宝示意下。
陈二宝立刻出去,很快,门外响起一阵喧嚣声,似乎不少人被驱赶着过来。
咣当一声,隔壁的门被打开,喧嚣声转入,接着,就是一阵阵惊叫,甚至还有女人、孩子的哭闹声。
其中几声孩子的哭叫声很有贯穿力,这边房间听得清清楚楚,躺在地上不声不哼的章兴也略微抬了抬脑袋,然后继续躺下装死。
又等了一会,陈二宝返回,对马明远点点头。
马明远踱步到章兴面前,蹲下身问道:
“章掌柜,我再问一次,贩卖烟土的主使,到底是不是应同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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