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一看我递的烟是华子，老头立马两眼泛着精光，哈哈一笑。
　　“小伙子不是俺们村的吧？有啥事问吧。”
　　“大爷怎么称呼？”

　　“俺叫柳国忠。”
　　“那柳大爷，我想找你们村一个叫柳大壮的，你知道他家在哪么？”
　　恩？
　　一听到柳大壮这个名字，别说这个老头了，就连周围那些聚在一起下象棋的老头也都是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我。
　　一群老头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盯着我看。

　　这是咋回事？
　　我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就是问个人名么，至于搞得像抓特务一样吗？
　　“小伙子，你找柳大壮干吗？”
　　盯着我看了一阵，瘦高老头忽然问我。
　　“也没什么事，我是他朋友，就是想问他点事情。”
　　“那没必要了”，瘦高老头摇了摇头，叹气道：“他死了。”
　　“死了？”
　　我彻底愣住了，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跟不上节奏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
　　昨天？
　　怎么可能这么寸？
　　我刚要来找柳大壮，他却在前一天死了？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寸的事情。
　　“那他家还有什么人吗？”
　　“有，他娘还在呢，唉，齐大娘命苦啊，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大壮拉扯大，还没享福了，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到这，一群老头子还一个个摇头叹气的。

　　我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了，赶紧跟瘦高老头要了柳大壮家的地址，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柳大壮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这都2020年了，他家住的还是50年代的那种土胚房。
　　隔着老远，我便看到门口高高悬挂着的白绫花。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看来，柳大壮还真是出事了。
　　我赶紧推开破旧的院门，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破破烂烂的一个石磨台和一口孤零零的水井，在院子的角落，还堆放着几捆柴火。

　　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字：
　　穷！
　　“请问齐大娘在家吗？”我试着敲了敲屋门。
　　“谁啊？”
　　很快，屋子里便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齐大娘，我是大壮的好朋友，特地赶来悼念他的。”
　　嘎吱！

　　话音刚落，木门便被人打开了。
　　接着，一个佝偻着身体，满脸褶子，头发花白的齐大娘便走了出来。
　　“你……你是大壮的朋友？”
　　先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齐大娘这才带着哭腔道。
　　看的出，柳大壮的死亡，对齐大娘的打击挺大的。
　　我连忙应了一声，上前搀住了齐大娘，说大娘，我来晚了。
　　一听我这话，齐大娘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搀着齐大娘进屋，比起外边的院子，屋里更要破旧的多。
　　两间不大的土胚房，摆放着都是旧时候的那种箱子柜子，甚至整个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吊灯，如果没有吊灯，估计就算现在是白天，在屋里也看不见人。
　　外屋的中央，此时摆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和一些贡品。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柳大壮，黑黑胖胖的，满脸的横肉，就是那种标准的厨师脸。
　　先是有模有样的给柳大壮上了一炷香，我这才搀着泣不成声的齐大娘走进了里屋，并将她扶坐在炕上。
　　“大娘，我和大壮是好朋友，大壮走的突然，我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说着，我摸出300块钱，这几乎是我全部家当了，不过我还是咬牙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多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伙子，那可不行，这钱我不能要。”
　　齐大娘顿时哭的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把钱还我。
　　我俩推搡了半天，齐大娘还是在我的坚持下，留下了那些钱。
　　“齐大娘，大壮到底是怎么走的，能跟我说说吗？”
　　先是嘘寒问暖的几句，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我还是问到了正题上。
　　“作孽啊，纯粹就是作孽啊！”
　　齐大娘捶胸顿足的哭了几声，这才跟我哭诉道：“俺儿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的？”
　　我眉头一皱，忍不住问了句。
　　“就是害死的”，齐大娘用力点了点头，继续道：“小伙子，你是大壮的朋友，他的体格你是知道的。”
　　我连忙点了点头。
　　“可他却是被活生生的饿死的！”
　　大姐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笑了。
　　说什么小情侣闹别扭正常，男孩子应该大度一些，平时让着女孩点，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娃。
　　我打了个寒颤，再次回头望了望，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我说大姐你可别吓我，我胆小，这里不就咱俩么，哪还有什么女孩？
　　大姐闻言，先是疑惑的扫了我一眼，又朝着我身后望了望，好像要说什么。
　　不过很快，我就看到她的面色微微一变，接着她便笑了，说那成吧，看来人家姑娘也被你小子气的不轻，我就不瞎搅合你俩这事儿了。
　　接着，大姐便真的不再说话了，而是闷头摊起了煎饼。
　　这大姐的话怎么越听越让我心悸呢？
　　难不成，她在逗我玩？
　　不可能啊，我跟她素未平生，她逗我做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人的眼睛不会说话，她刚才看向我身后的眼神，明显就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难道……
　　我不敢想了，只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凉。
　　我虽然谈不上是唯心主义者，但也绝不算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些东西我多少还是相信一些的，难不成，我被脏东西缠上了？
　　不能吧？
　　我上了一晚上的班，白天就在宿舍睡觉，哪也没去啊。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朝后偷看了眼：

　　除了一个早起打扫街道的环卫工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况且，那个环卫工人还是个老大爷，哪来的女孩？
　　我有点怕了，甚至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呆了。
　　拿着做好的煎饼果子，我付了账，一口气跑回了宿舍。
　　陈秃子三个人已经起床了，一见到我，抱着脸盆打算去洗漱的陈秃子还热情的打招呼，说兄弟辛苦了。
　　我本想不答理他，赶紧躲进被窝里，可那一瞬间，我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摸出兜里的红塔山，抽出一根递给了他。
　　“陈哥，小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昨天的事情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陈秃子似乎也是真心想跟我和好，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说不打不相识，这算个啥？
　　我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问他：
　　“那个，陈哥，小弟有个事想问问你。”
　　“啥事？兄弟你说，只要哥哥知道的，绝对告诉你”，香烟在手，陈秃子痛快的很。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陈哥，知不知道我之前的那几个上夜班的厨子都做什么去了？”
　　说话间，我一直盯着陈秃子的眼睛看，但凡他撒谎，我绝对能看出来。
　　日期：2020-09-17 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