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餐馆的大门后，里边还是老样子，别说客人了，连个雕毛都没有。
　　只有陈秃子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闷头喝着牛二。
　　陈秃子？
　　怎么是他？

　　王大友呢？
　　“王大友呢？”
　　跟陈秃子没什么好废话的，我随口问了句。
　　“死了。”
　　至始至终，陈秃子都没有看我一眼，依旧是自顾自地喝着就。
　　“死了？怎么死的？”
　　愕然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底一惊，连忙问道。
　　啪！
　　“你他妈管得着吗？”
　　猛地一拍桌子，借着酒劲，陈秃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咬牙切齿道：

　　“我他妈早就跟你说了，爱干就干，不爱干就辞职滚蛋，他妈的，你是夜班的厨子，你不上夜班，跑哪去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他妈就是个丧门星，就知道害人！”
　　嘿你个狗日的！
　　本来，我在出租车司机那就窝了一肚子火了，现在又被陈秃子毫无理由的一顿喷，顿时也忍不住了。
　　“你个狗日的骂谁呢？”
　　“我是夜班厨子没错，老子求你替我的班了？”
　　“骂骂咧咧的，你个杂总C的跟谁俩呢？”
　　随着我这素质三连的出口，一时间，我和陈秃子之间的**味急剧攀升。

　　这个时候，但凡一点火花，就是一场世界大战。
　　咔擦！
　　突然，就在我和陈秃子挽胳膊撸袖子准备问候对方的时候，餐馆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接着，四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这四个男人面色有些苍白，面上的表情也木讷的很。
　　冷漠。
　　僵硬。
　　毫无朝气。
　　这就是这四个人给我的感觉。
　　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其中一个开口道：

　　“孜然羊肉、红焖羊肉、羊肉丸子、羊蹄儿、手抓羊肉、清炖羊肉，外加四碗米饭。”
　　这话刚刚落下，大门却再次被人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跟那四个男人一样，先是找了张桌子坐下，其中一个女人目无表情道：
　　“砂锅羊排、什锦羊肉、闷汁羊腿、清炖羊腩，外加三碗米饭。”
　　“好……”
　　陈秃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应了声便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转身就要往厨房走。
　　“不成！”

　　我一把扯住陈秃子的胳膊，厉声道：“我是夜班厨子，晚上不卖羊肉菜！”
　　这两拨人太古怪了，点的菜品无一例外，都是羊肉菜。
　　这可是夜班的禁忌，在加上我感觉这两伙人身上的气息有点不对劲，立马阻止了陈秃子。
　　虽说我跟陈秃子不对付，但我却不希望他死。
　　一把甩开了我的胳膊，陈秃子指着我，冷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夜班是我的，你做不了主，马上给老子滚蛋！”
　　这陈秃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来的比我早，加上跟柳大壮认识，不可能不知道夜班的忌讳。

　　“陈秃子……”
　　“滚！”
　　这一次，陈秃子直接暴怒了，说话间，还死命地朝我挤了几下眼睛。
　　一时间，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这……

　　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要我的命？”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感觉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跟柳大爷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他要我的命？开玩笑呢。

　　可柳大爷现在的表情太过诡异了：
　　嘴巴似笑非笑的咧开着，脸部肌肉僵硬而呆滞，甚至，就连整个人的动作都给人一种极为不协调的感觉。
　　“柳大爷，你没事吧？”
　　说话间，我就想搀扶着他坐下。

　　毕竟是上了岁数，跟着我一通狂奔上山，估计是累着了。
　　只不过，不等我的手掌碰触到柳大爷，柳大爷却一把打开了我的手，双手如同两把铁钳一般，死死的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
　　柳大爷的力量极大，根本不像他这个岁数应该拥有的力气。
　　我被他掐的直翻白眼，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干了一般。
　　虽然，我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无法呼吸，我的力量根本就使不出来。
　　更何况，就凭柳大爷现在这一身蛮力，我就算可以使出全力，估计也无法摆脱他的束缚。

　　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我躺在地上，腿在光秃秃的山地上乱蹬着。
　　双手更是无力的拍打着已经骑在我身上的柳大爷。
　　可是，饶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无法摆脱柳大爷。
　　柳大爷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一双眼珠子完全凸出了眼眶，额头上青筋直冒，可嘴角却依旧噙着那副冰冷的笑容。
　　太可怕了，为了活命，我甚至给了柳大爷两拳。

　　可后者却如同没事人一样，依旧是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
　　渐渐地，我的呼吸越发紧促起来，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看人都有些重影了。
　　“混账！”
　　“给我松开！”
　　突然，就在我即将断气之际，一道暴喝声在柳大爷身后徒然炸响。

　　接着，几乎快要昏厥的我便看到付振宇一个箭步窜上来。
　　先是将胳膊一横勒住柳大爷的脖子，然后，付振宇双臂呈90度交叉，一个十字固死死的锁住了柳大爷。
　　“松手！”
　　“我他妈让你松手！”

　　即便是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可我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一刻的付振宇绝对是玩命了。
　　只不过，饶是付振宇那一身腱子肉的身体，却依旧是无法帮我挣脱柳大爷的束缚。
　　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柳大爷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双大手力量却越来越大。
　　完了。
　　彻底结束了。
　　双手无力的躺在地上，腿也逐渐停止了挣扎。
　　是的，我放弃了，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死在这里，对我来说才是一个最好的归宿。
　　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我最后望了眼还在拼命想要拉开柳大爷的付振宇。
　　现在，我心里唯一觉得有些亏欠的也许就是付振宇了。
　　哦，对了，还有胡耀。
　　通过这件事情，我可以确定，无论是付振宇还是胡耀，都是真心想要帮我的。
　　可一直以来，我却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俩，为了秦素雨，甚至还得罪了胡耀。
　　算了，一切都是报应，我这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的人的报应。

　　“草！这是中了蛊了？”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付振宇的厉喝声。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睁眼去看了，一双眼皮此时重如千斤一般，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直到我的意识彻底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我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棺材。
　　摆蜡烛。
　　齐大娘的遗像。
　　我这是，死了么？

　　果然，还是那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算我死了，看样子也是躲不过这一劫啊。
　　我惆怅着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可脖子上却猛地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你醒了？”
　　突兀的，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打了个哆嗦，赶紧扭头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