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烟头主人的经济拮据,连这种低劣的自制卷烟也要抽得只剩下这么丁点才舍得丢掉。”
林江北一边说着,一边把烟头放在白纸上。
“周校长、王队长,你们再仔细看看这根烟头,它还有一个特点。”
周凤山跟王见刚忙凑上前去,仔细观察那根烟头,可是他们眼睛都快看酸了,也没有看出那根烟头还有什么特点。
林江北心中暗自摇头,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周凤山跟王见刚的丨警丨察素养。或许换外面那几个破案老手,能够从这根烟头上看出端倪?
“周校长、王队长,”林江北用镊子指了指烟头,“你们有没有发现烟头有一圈明显的斑痕?这说明什么?说明烟头被唾液浸透了。”
“对对对!”
林江北这么一提示,周凤山跟王见刚都注意到了,烟头上确实有一圈明显的斑痕,于是就连连点头。
“周校长、王队长,你们平时抽烟,不会出现香烟被唾液浸透的现象吧?”林江北又问道。
周凤山跟王见刚都点了点头,回答道:“不会。”
“那么为什么不会呢?”林江北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你们一般都会把香烟夹在手里,想抽的时候,才会塞到嘴里抽一口。所以烟头上会有沾一点唾液的痕迹,但是绝对不会浸透。”
周凤山和王见刚又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平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是仔细想一想林江北的话,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抽烟的时候,让烟头被唾液浸透呢?”
林江北望着周凤山和王见刚,又提出一个问题。
对啊,什么人才会呢?
周凤山和王见刚大脑已经跟不上林江北的节奏了,只能是干望着林江北,等待着林江北给出答案。
“答案就是泥水匠,或者木匠才会有这样的抽烟习惯。”林江北说道,“因为他们在干活的时候双手不停地在忙活,根本腾不出手来去夹着香烟,只能把香烟长时间的叼在嘴里,时间长了,烟头的部位自然就被唾液给浸透了。”
林江北这句话把周凤山脑子里的窗户纸彻底捅破,他的思维一下子开朗起来。他上前一把抓住林江北的手,激动地说道:“江北,照这样说来,这根烟头是木匠或者泥水匠留下来的,那么也就说,这起盗窃杀人案的凶手,很可能是木匠和泥水匠?”
“留下这根烟头的木匠或者泥水匠即使不是杀人凶手,也跟杀人凶手有着密切的联系。”林江北点头回答道。
“对,不是凶手,也跟凶手有密切联系!”王见刚也激动地冲着林江北伸出了大拇指,“林顾问,林顾问啊,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怪不得局座要亲自过去请你做顾问呢,你可比我手下的酒囊饭袋要强多了!我们只要找到这个木匠或者泥水匠,这个案子就迎刃而解了!”
“王队长”林江北并没有因为王见刚的夸赞就沾沾自喜,反而向王见刚提出一个问题,“你知道杭城现在木匠和泥水匠的收入是什么样一个水平吗?”
“木匠和泥水匠的收入水平?”
王见刚被林江北问得愣住了。他一个省会丨警丨察局侦缉队队长,平时哪会去关心木匠、泥水匠这种阶层人群的收入啊?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王见刚用不大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估么着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有十来块钱吧?”
“十来块钱?”林江北摇了摇头,“王队长,你真是太低估了木匠和泥水匠的收入了。现在杭城木匠的每天的工资大概在一块到一块五之间,泥水匠甚至还要更高一些,每天工资要达到一块二到一块八。也就是说,杭城的木匠和泥水匠每月的收入至少在三十块钱以上,是不折不扣的高收入阶层。”
在情报处杭训班,教官们讲授的可不仅仅是特工技巧,还包括社会各阶层的情形,百艺行业活动动态,当前派系组织、人事离合以及时势演变趋势,各地秘密结社、帮会组织,以及各地城市环境、风俗习惯等等,这些都需要杭训班的学员了如指掌,有时候还会给学员们布置相应的实习作业。
比如上个月,教官给甲班六期学员布置的作业就是对杭城各阶层人群做详细调查,林江北也正是通过这次实习作业,对杭城各阶层包括木匠和泥水匠在内的人群情况有了详尽的了解。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掌握的这些情况还没有用于特工生涯,却在这次办案上用到了。
“有这么高?”王见刚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木匠和泥水匠这些他平时都看不上眼的土包子泥腿子收入竟然比他手下的侦缉队员还要高。
“恐怕真有这么高啊!”周凤山在一旁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过年前,我一个侄子结婚。我找了一个木匠给他打了一套家具,支付给木匠的工钱就是每天两块。”
“既然木匠、泥水匠的收入这么高,又怎么会窘迫到捡烟头来卷烟抽呢?”王见刚疑惑地反问道。
“答案只有一个,”林江北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笑眯眯地讲出了自己的推测,“那就是这个木匠或者泥水匠嗜好赌博,把自己每天的收入都在赌桌上输光了,所以才会窘迫到捡烟头抽的地步。”
这时站在一旁的物证室小张插言道:“林顾问,有没有可能这个木匠或者泥水匠是鸦片鬼?把自己的收入都用来买烟土抽了,所以才会这么窘迫?”
“小张,”林江北还没有回答,王见刚这边就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见过鸦片鬼去捡烟头抽的?真要是犯了烟瘾,他们宁可蹲在烟馆门口闻里面飘出来的味儿!除此之外呢,染上鸦片瘾的人大部分身体虚弱,想要单靠绳索勒死曹阿大这么健壮的人,尤其是在曹阿大还剧烈反抗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可能。”
小张红着脸讪讪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小张,你现在量一下这根烟头的长度,做一下记录,再给这根烟头拍几张照片固定一下证据,然后我们就要把这根烟头拆开,检验里面的烟丝了。”
林江北适时地发话,为小张解了围。
“好的,林顾问,我马上就做!”
小张感激的望了林江北一眼,连忙拿出尺子对烟头进行丈量,在本子上做好记录之后,把尺子摆在烟头旁边做参照物,拿着照相机连续拍了两张照片,完成了证据的固定,这才退到一边。
林江北走上去,拿镊子轻轻把烟头拆开,把里面的烟丝拨出来,然后细心地一根一根的进行分类。几分钟后,烟丝被分成部分,平摊在白纸上。
周凤山跟王见刚凑上去仔细鉴别了半天,然后不得不承认,林江北之前说的不错,这三部分烟丝,果然都跟哈德门、三炮台和老刀牌的烟丝一模一样。
真是不服不行啊!林江北这小子不但脑子聪明,推理缜密,连鼻子都这么好使!
“周校长、王队长,现在这根烟头主人的形象基本上出来了,木匠或者泥水匠,嗜赌如命,经济窘迫,经常捡烟头抽。”林江北见周凤山和王见刚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就给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考虑到他又很大的可能是凶手的话,那么还要加上手臂或者手臂上有伤,ab血型,以及左撇子这几个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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