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大唐帝国的后半生》
第38节

作者: 云淡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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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0-06-01 06:43:58
  NO.67
  安禄山南下的同时,也给颜真卿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带领七千兵马前往黄河沿岸渡口布防。
  这正中颜真卿的下怀。

  他立即以此为由在平原一带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很快就募得了上万人。
  接着他又派使者前往长安,向皇帝李隆基汇报自己打算在安禄山后方起兵。
  李隆基那时正郁闷呢:河北二十四郡,怎么就没有一个忠臣!
  颜真卿使者的到来,对他来说,就仿佛在漫漫长夜中独行了很久的人突然见到了唯一的一束光—即使光线再弱,都是那么璀璨,那么夺目!
  可想而知,此时的他会有多么开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惊讶:这个颜真卿,朕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忠义!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其实完全没必要惊讶。
  田里杂草茂盛,庄稼就难以生长;朝中小人当道,忠臣就无法生存。在杨国忠等奸邪之辈一手遮天的大环境下,你李隆基就是拿着超超超超超超高倍的望远镜,恐怕也看不见一个忠臣义士!
  当然,像颜真卿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他在乎的,是早日平定叛乱。
  他写了很多悬赏破敌的檄文,并秘密派人送往附近各州郡,接着又在平原城召开誓师大会,正式举起了反抗安禄山的大旗。
  他慷慨陈词,涕泪直流。
  悲时花溅泪,恨时鸟惊心。
  在他的感染下,将士们也都群情激奋,气氛极为壮烈。

  会刚开完,颜真卿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有人来报:安禄山的使者来了!
  使者是来干什么的呢?
  原来,安禄山在攻陷洛阳后,包括河南尹达奚珣在内的多数唐朝官员都投降了叛军,只有东京留守李憕、御史中丞卢奕、采访判官蒋清等少数几人宁死不降,被安禄山斩首。
  随后,安禄山派部下段子光带着李憕、卢奕、蒋清三人的首级到河北各郡县巡回示众,以炫耀自己的武功,并借此恐吓河北各地官员—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若有人胆敢违抗,这三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但对于颜真卿这样的义士,这样的恐吓自然是无效的。
  当段子光来到平原,洋洋得意地拿着李憕等三人的首级示威的时候,颜真卿却表现出一副如同“听见**称自己一向守身如玉却被太监**导致意外怀孕生下一个不男不女的聋子说他听见哑巴说瞎子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大白天看见鬼了”时的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冷笑着对在场的人说:我和李憕等人很熟,很明显这些头颅不是他们的!
  诸将本来有些惶恐,现在听说安禄山竟然欺骗他们,一下子全都义愤填膺。
  段子光慌忙辩解说:这都是冒充的,不是真的…不…这都是真的,不是冒充的…我敢保证,如果是假的,包换包退…不…如果是假的,你们可以杀了我…
  颜真卿把桌子一拍:好,我满足你!
  他当即下令将段子光腰斩。

  第二天,他又将李憕等人的头颅请了出来,并用蒲草编成他们的肢体,一起收殓在棺材里,随后他一边亲自祭拜,恸哭哀悼,一边哽咽着向大家说明了事实的真相:其实这确实是李憕、卢奕、蒋清三人的脑袋,昨天我恐怕会动摇人心,所以才…
  众将被他流露出的真情所感动,也全都热泪盈眶:鲜血不能白流,为李憕等人报仇!
  从此,他们更坚定了反抗叛军的决心。
  颜真卿首倡义举后,周边各郡也都纷纷响应。
  景城(今河北沧州)、饶阳(今河北饶阳)、河间(今河北河间)、济南(今山东济南)等地的原唐朝官吏先后揭竿而起,诛杀安禄山任命的官员,宣布重新归顺唐朝。
  日期:2020-06-03 07:06:12
  NO.68
  这几路人马少则数千,多的有上万,大家结成同盟,一致公推颜真卿为盟主,共同对付叛军。
  很快,洛阳的安禄山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不过,这时的他对此并不十分在意—几只小鳑鲏,翻得起什么大浪!
  他没有派出任何正规军,只是命博陵太守张献诚(安禄山的老上级张守珪之子)率博陵(今河北安平)、上谷(今河北易县)、赵郡(今河北赵县)、文安(今河北任丘)、常山(今河北正定)等五郡的团练兵(即民兵)万余人,围攻饶阳,然后再各个击破,平定河北。
  然而安禄山错了。

  河北地区掀起的,不是大浪,而是巨浪!
  其中动静最大的,是常山的颜杲卿。
  颜真卿起兵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和堂兄取得了联系,要他早日起事,与自己形成掎角之势,一起切断叛军的归路。
  颜杲卿答应了。
  可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觉得,要想做到这一点,光靠他们那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想办法打开离常山不远的井陉口(太行八陉之一,又称土门关,位于今河北井陉县北,是从山西穿越太行山进入河北的著名要塞),放太行山以西的官军进入河北。
  把守井陉口的,是安禄山的两员心腹大将李钦凑、高邈及其带领的五千精兵。
  显然,要想夺取井陉口,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问题是高邈狡诈多谋(《新唐书》中记载:邈最有谋),要想骗过他绝非易事。
  颜杲卿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好办法。
  机会和我老婆的脾气一样—往往是说来就来的。
  就在颜杲卿愁眉不展之际,他突然得到消息,高邈竟然被安禄山派往范阳征兵去了。
  颜杲卿不由大喜—高邈不在,对付李钦凑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完全是小菜一碟!
  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他假传安禄山的军令,让李钦凑带着部将来常山接受犒赏。

  听说接受犒赏,李钦凑就如同苍蝇闻到了臭味,马上就来了。
  是啊,自己已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呆了一个多月,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而那些跟随安禄山南下的同仁们却收获多多,抢到的战利品不计其数,金钱美女应有尽有…
  自己只能天天喝西北风,他们却可以天天喝辣的吃香的;自己只能天天换手机屏保,他们却可以天天换花姑娘;自己在这里穷山恶水好无聊,他们却在洛阳穷奢极欲好快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李钦凑的这点心思,颜杲卿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让长史袁履谦、参军冯虔等人在常山郊外的大酒店里设下了丰盛的酒宴,盛情款待李钦凑一行,席间还专门安排了歌伎舞女来助兴。
  喝着一杯接一杯的美酒,吃着一碟又一碟的美食,抱着一个又一个美女,听着一段又一段美言,没过多长时间,李钦凑就醉了,醉得即使把他的嘴拧成菊花都毫无反应了。

  随他一起前来的他的部将,也都和他一样,一个个先后被灌趴下了。
  见时机已到,袁履谦一声令下,糊里糊涂的李钦凑和他的随从顷刻间全都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之后颜杲卿命人带着李钦凑及其部将们的首级前往井陉口示众。
  事实证明,杀猴给鸡看的效果比杀鸡给猴看要好得多。
  见主帅和所有的中层领导都被杀了,叛军士卒们吓尿了,一下子一哄而散。
  颜杲卿就这样轻松地控制了井陉口。
  次日,毫不知情的高邈从范阳返回,在经过藁城时也被早已在那里布控的冯虔等人抓获。
  可怜高邈号称智将,竟然败得如此的窝囊!

  不过,他并不孤独。
  就在同一天,叛军的另一名大将也来和他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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