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看见这货正趴在冰上,鼻头冻得泛青,脸色青紫。老刘头则蹲在一旁,袖着手,眉头皱成了疙瘩!而我,正赤身果体的泡在河中心的一个冰窟窿里!
身上的热度退却的时候,已经是正晌午了,老刘头蹲在一边,幽幽道:“你跟爷说实话,你这到底是咋了?”
想起爷爷的叮嘱,不能把尘珠一事告诉任何人,我于是支吾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全身热的厉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刘头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满眼狐疑的盯着我,盯的我直接不敢与他对视,可他到底也没再多问,只是把衣服丢给我,默默的走了。
看着老刘头的背影,我问圈儿,“你们刚才说啥了?啥事先别告诉我?”
“没--没啥事啊,你听错了,快上来,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真的吗?”
圈儿并不擅长说谎,从他躲躲闪闪的目光中,我知道他指定有事瞒着我。
可圈儿却不搭我这话茬,伸出冰凉的大手把我拉了上来,骑着摩托车载着我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去了镇医院。
挂号,拍片子,一番折腾,等结果出来后,医生却告诉我,我的胃里没有我说的大珠子!
“啥?没有?这怎么可能?”
我不可思议的嚷,吵着让那医生再给我好好检查检查。
医生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道:“仪器是不会出错的,再检查一遍也还是这个情况。照你说那珠子的个头,就是真在胃里也不打紧,过几天自己就排出来了,你要真担心,我给你开点泻药!”说着,她低下头刷刷的开起了单子。
我拿着一堆泻药往回走,心里却暗自奇怪,‘尘珠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啊,我把它含在嘴里几个时辰,都没觉出啥异状,怎么到了肚子里就没了呢?难不成在肚子里化了!’
出了医院门口,我随便找了家小饭馆,要了一碗素面,给徐福缝头后,我觉得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不会再吃肉了。圈儿更绝,直接素面也不吃了,说是没胃口。
等面的空档,圈儿忧心忡忡的问我:“常生,你到底是吃了啥玩意了?你都不知道你那会的样子有多吓人,身上烫的跟炭块似得,贴上个饼子都能烙熟了,要不是老刘头及时赶到,砸开冰吧你泡进了河里,你他娘的早就烧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这还不都怪你,你要不喊那一嗓子,我能遭这罪吗!不过这老刘头,怎么忽然之间变的神秘了起来,他不仅能闻出圈儿身上有死人味,那黄符在他手中一晃竟然自燃了,这些应该都不是常人所能做到事情的吧!这老刘头到底啥来头啊?还有这么些年,爷爷又为啥总不待见他?
“常生,要不咱再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吧,你这可别哪会再犯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没好气的打断圈儿的话,心里却对他说这事害了怕,尘珠在肚子里化了也就化了,可千万别再犯了,那种烈火焚身的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吃完饭,圈儿买了些香烛,纸钱。我买了两瓶酒,切了二斤猪头肉。拎着这些东西,我们直接去了老刘头家。
圈儿上午跟老刘头说好,给秀儿扎的那些纸祭品这回应该扎好了,下午我跟他一起去烧给秀儿。
而我拎这酒主要是去感谢老刘头,照圈儿的话说,今天上午老刘头要是没把我及时泡到河里,我现在早已经呜呼哀哉了,所以,老刘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得感谢感谢他。
老刘头家门没关,酒我直接搬了进去。圈儿则把香烛,纸钱放在了门外。我们这里死了人才送纸钱,平素里往别人家拿这些东西,是大大的忌讳!
老刘头正在院子里弯着腰给一口棺材上漆,抬头看到我们,他招呼道:“来---圈儿,看看这口棺材还满意不?百年黄花松!这木材油性大,硬的很,厚度分别是三,六,九,底三,周六,天(顶)九,我敢保证,埋进地里十年都不会烂,你听这声儿……”
老刘头把棺材拍的‘砰砰’响,我却是满头黑线,这玩意做个啥样就是个啥样呗,犯得着介绍的这么详细,让个大活人看看满不满意吗?这不着调的老头,熟归熟,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
咦?不对啊!
我忽然想到,秀儿不是已经下葬了吗?圈儿他还定这口棺材干啥?
圈儿把秀儿背回来后,直接埋在了他爹妈的坟旁,当时并没用棺木,可人既然已经入了土,总不能再把她挖出来,重新装棺再葬吧,难道圈儿是想……
我在这儿瞎琢磨,圈儿却当真围着棺材仔细看了起来,他拍拍这儿,敲敲那儿,最后淡淡一笑道:“挺好的爷,谢谢你了!”
老刘头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道:“给秀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你们两个跟我进屋取吧。”
圈儿要的纸祭品挺全,童男女一对,四合院,马,摇钱树,金山,银山等等,乱七八糟一大堆,总之是不想让姐姐在那边过穷苦日子了。
这么多东西,单靠我们双手肯定是拿不过来,于是我们直接借用了老刘头家的小推车,两个人一个推着,一个拉着就出了门。
“你俩记住了,其它东西都可以直接烧,那对童男女在烧之前一定要先贴上眼睛,必须是烧之前贴,不能在半道上贴,知道了吗?”老刘头跟在后头吆喝。
“为啥非得烧前贴眼睛?”圈儿有些不明就里。
关于这个,我倒是能给圈儿解释解释。小时候我经常听老刘头给我说一个顺口溜,他说:“刽子手的刀,仵作看得见,扎纸人的手艺,二皮匠的针线!”
其它的暂且不提,咱今天就先说说这扎纸人的手艺。
传说手艺高超的扎纸匠扎出来的纸人,烧后对主人忠心耿耿,世代服侍主人,不离不弃。可也有这么一个规矩,就是所有的纸人,在烧掉之前,是绝对不能点睛的,如果在烧掉之前就点了睛,那么这个纸人,就有了灵魂,不愿意再被烧掉,就会成精做怪,寻合适的时机,在人间找一幅皮囊自个儿披上!
现在说起这茬倒是不觉得怎样,可当初听老刘头给我讲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我吓破了胆,夜里不敢一个人去院里尿尿,生怕一开门,月光下站着一个面色惨白,嘴唇血红,穿着红袄绿裤子的纸人,对我咧着嘴笑!
记得当初为这事,爷爷还去找老刘头吵了一架,嫌他整日里装神弄鬼吓唬孩子!
圈儿听完我的解释呵呵了两声,也不知道信没信,面上却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他的表情,我又想起了棺材的事情,支吾了两句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圈儿,那口棺材是……”
“是给我自个儿准备的!”
我还没有想好后面该怎么问出口,圈儿就直接了当的给我交了底。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在听到圈儿说出这话后,心中还是一阵发堵。
沉默片刻,我道:“圈儿,这样不值得,肖公社他死有余辜,你犯不着给他抵命,你快逃吧,逃的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丨警丨察是不会抓到你的,到时候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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