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邪恶的人》
第45节

作者: 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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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慈那边又是两枪,估计是射死几头,狼群稍一胆怯,松开一点口子,我们便拼命朝那边突击,但是时间一久,李重慈换子丨弹丨的速度明显下降,狼群却被杀红了眼,虽伤亡惨重,竟也不顾死伤,一窝蜂地往上涌。
  而另一边,小午十字弓的威力比起猎丨枪丨,自然更是相形见拙,眼看那些恶狼就要扑上前,觉慧觉敏两和尚的手都快抖得握不住斧头——
  “不要开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重慈前面的狼群突然四散奔逃,黑暗中冒起一片熊熊的火光,再一看——
  一张再为熟悉不过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火光里……
  你们猜他是谁?
  石虎,当然是石虎。
  那个脸上包着一层蜡膜的可恶的家伙。
  唔……也难保他不是陆十四呢!
  自从知道陆十四用过他这副伪装后,我好像看到这张脸不似从前那般恼人了。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白云禅院一别(其实也是仅见一面,如果从发现棺材的那天早晨算起,我和他至少有四天未曾谋面了),李重慈伯父声称安排他有要务,没想到他竟然躲在这恐怖食人谷的森林里。
  此时,石虎双手端一把火焰枪,所到之处,恶狼烧死一片,剩下的无不向左右奔逃,可是,逃走的狼群又被横七竖八地杀死几头,再一看,呵,竟是大战狗熊时失踪的何珙、罗三丈二人回来了,他俩正在奋勇地砍杀被火焰枪喷散的狼群。
  大家都长吁一口气,李重慈顾不得询问三人的情况,招呼众人迅速撤离。
  于是后队变前队,石虎三人调到身后继续和狼群战斗,我们跟随法渡禅师手里的紫光球快速前行。
  一会儿,狼群的嚎叫声又盛,有几头不要命的恶狼又追了上来,跑在前面的小午朝后匆匆扫了一眼,忽然大叫:
  “头狼,就是那头狼!”
  听到他说头狼,我们忍不住停下脚步,都想看看这头狼的传奇风采,手里有武器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红色的眼睛!
  不错,正像小午所说,头狼的眼睛果然是血红的,它的个头、皮毛、外貌和其它狼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总有一些地方不同,对,是领袖气质!
  就是领袖气质,在无以计数的狼族子民面前,惟有它一个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面对杀死无数同类的刀枪烈焰,它毫不畏缩,反倒气定神闲地走上前,就像一位英勇赴死的高贵皇族……
  也许大家都在想,先前还狡诈无比、隐身遁形的狼族首领,怎么突然间一反常态,难道又要使什么花招,不过,有一个人可不这么想——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狼群都鸦雀无声,人和狼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那脑袋被炸开了花的头狼身上……

  是谁开的枪?
  如此果决处事之人,除了李重慈,还有谁?
  沉默片刻后的狼群突然沸腾了,在这黑压压的丛林之中,我能听得出一个痛失灵魂的凶残族类遭遇灭顶后的悲惨嚎叫,那穿透云霄的哀恸与凄婉又岂是人类可比?
  它们可以鄙视一位临阵退缩的逃跑首领,但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对待一位刚刚才英勇献身的英雄头狼?
  是它用自己的生命唤起狼族誓死斗争的勇气吗?
  它们接下来要怎么干?
  是觉醒?是消沉?还是抗争?
  当然是抗争,是不顾一切的血腥复仇!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才是狼的血性,狼的风格。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用李重慈说,我也想得到了。
  趁着狼群骚动之机,我们迅速撤离,石虎、何珙、罗三丈三个依然断后,可惜火焰枪已失效,石虎换上李重慈手里的双管猎丨枪丨,“砰!砰!砰!”
  尽管一直开火,但不论射死几头狼,后面的狼群也不会停滞了,它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罗三丈、何珙两人的情形更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砍刀和斧头早已不再锋利,但是连换把武器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看形势危急,小午也撤后去支援,正要走,李重慈在他耳旁细语:“实在不行就用炸……”
  大约又过一两分钟,我听到法渡禅师一声“到了”,大家便在林中的一片空地前停下脚步。
  “大师,就在此地?”李重慈问。

  法渡禅师颔首不语,眼睛却朝空地上打转。
  后边,石虎四个人刚刚赶上来。
  李重慈问:“狼群呢,怎么甩掉的?”
  石虎说:“我也正纳闷儿呢,一往这边走,它们竟然不追了。”
  李重慈举起照明灯一晃,果然在不远处,绿幽幽的狼眼睛围成一圈,却是不往上冲了。
  谁会想到,在密密丛丛的森林里,竟然会有这样一片古怪而充满迷幻色彩的空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可称之为“废墟”。

  就如传说中某个古老的部族曾经举行神秘仪式留下的遗址。
  或者,干脆就是一个祭祀用过的圣坛。
  我们把那个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八角形岩石建筑群废墟上插上火把,这样,就将它看得更加清晰。
  当火把传播出光明之后,这“圣坛”的面貌顿时焕然一新,在覆盖着茫茫白雪的“城郭”遗址之上,乌云退尽,繁星闪耀,林涛环绕,犹如回荡着穿越历史迷雾的远古的呼声,在残缺衰败的阶梯上,甚至存在着倒塌已久的当年旧址的残垣断壁,高约两三米的条形石柱下,竟然有造饭用过的陶罐瓦盆,这些罕见的痕迹……

  难道,竟是横亘于北方奇寒之地数千上万年的“早期人类奇迹”之一?
  我脑海中霍然飘过“丛林文明”四个字的影子。
  法渡禅师在废墟上踱来踱去,一会儿又冥思苦想,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发现,大家经历一场波折,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重慈兄,”法渡禅师站在石柱旁,呆呆地看着,等李伯父走过去,他轻轻地嘟哝道,“这是个藏身的洞,还是埋骨的坟……”
  听他这几句叨念,大家都是一惊,纷纷上前观看——
  果然,那是一个斜斜伸在条石台基下的石洞,表面看不出它有多深,因为洞口被一堆堆的白骨填满了,李重慈对罗三丈、何珙二人招招手,让他们把洞口清理出来。

  一会儿,二人把扒拉出的东西堆成一个小堆,大家看得瞠目结舌,石虎说,这些东西都是狼骨,夹在白骨中的那些灰色团状物应该是被撕碎的狼皮……
  我忍不住皱皱眉头,原来这分明就是个“妖洞”啊!
  要这么说,这片废墟就根本不是“圣坛”,而是狼群的屠宰场或坟墓了。
  是什么人和狼族有如此深的仇恨?
  怪不得不怕死的狼群会止步不前,看来,这片废墟就是它们的噩梦之地,有人(或某种大型生物)在这废墟上活活地残害过它们的同类,或许那种恐怖已经深入狼的内心,甚至灵魂,以致成为它们生命的雷池,不敢僭越一步。

  李重慈又命令罗、何二人,将这些白骨全部撒向丛林,结果,当那些骨殖七零八落地洒落雪地时,远处群狼的哀号瞬息声震大地,那哀婉的嘶鸣声饱含绝望,简直是一场森林之殇,此情此景连我都深感悲伤,不忍目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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