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了一系列动作后,埃德加继续下令攻击敌人马头和面部、大腿右侧,或是格挡左侧,以第三号劈砍招式反击对方手腕……所有训练都是先在马下反复练习,然后在马背上一边控马一边练习,以训练骑兵们的注意力控制。每次埃德加以坚决而漂亮的动作完成示范后,都有艳惊四座的效果,然而接下来的训练和纠正又让他迅速转变成魔鬼的形象,没有人记得王子只是一个17岁的青年,盎格鲁撒克逊的贵族们对此也逐渐习以为常,并以为天授。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诺森布里亚也不可能坐观其他人一一被诺曼人击败,或许格斯帕特里克伯爵还在希冀于阿尔巴国王马尔科姆从苏格兰出兵,或者丹麦国王斯汶沿鲸路来援,埃德加已经确定,最关键的时刻只能依靠北方人自己的力量,必须让麦西亚人、威尔士人、苏格兰人或是丹麦人看到希望,他们才会下决心加入对诺曼人的战争,约克并不是关键,威廉本人和他的精锐主力才是必须克服的障碍,若不能面对国王的军队并全身而退,各个贵族甚至连防御的信心都不会有,苏格兰人和丹麦人也随时可能将自己变成谈判的筹码。为了这个目标,埃德加每天都住在营中,整军演武,同时晚上还要检查和监督防御事务,包括工事修理和补给储存的进度,由于有约克主教和沃切斯特主教的帮助,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一名来自东盎格利亚的刻尔帮助埃德加将所有物资和建造细目记录下来,埃德加则要根据这些资料制定后勤计划,正如一个普鲁士参谋总部的军官根据作战计划制定兵力物资调配一样,虽然不用制定列车时刻表,但对于各个防御堡垒的物资到野战兵力所需补给规模,埃德加都一一核算。目前的结果还算较为乐观,在物力和运力方面,北方甚至可以支持万人以上的兵力投放,只不过如果没有丹麦或苏格兰的援军,埃德加手上并没有这么多野战兵力可用。
根据贝尼西亚伯爵格斯帕特里克的情报,苏格兰的马尔科姆国王虽然暂时没有答应亲自出兵,但愿意帮助说服洛锡安地区的一部分英格兰贵族加入埃德加的军队,这一地区目前归属苏格兰国王的势力范围,但主要居民则是盎格鲁人,当地贵族较为独立。埃德加知道这就是日后苏格兰的低地地区,爱丁堡便是昔日盎格鲁人的北方要塞,原本是不列颠人的北方王国高德丁的王城。不列颠人被盎格鲁人击败后,在北方只剩下一个斯特拉斯克莱德王国,后来又被皮克特人攻击,最终为苏格兰阿尔巴王国吞并,而洛锡安地区则被诺森布里亚王国吞并,直到较近的时代,才被苏格兰控制。不过对于北方人来说,洛锡安地区并不算苏格兰本土,而是苏格兰国王的英格兰臣民,他们传统上和诺森布里亚的英格兰人较为亲近,习俗相同,且互相通婚。埃德加宣布反叛后,部分东洛锡安的贵族已经加入了他的事业,如果获得苏格兰国王的支持,低地的其他贵族也非常可能加入,埃德加预计,威廉国王会在夏季向北方用兵,那时无论有多少援军加入,自己都必须南下,打破诺曼人的威势逼迫,避免麦西亚和诺森布里亚的贵族们大量屈服,只要北方的叛乱继续下去,苏格兰人、丹麦人——甚至法兰西国王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狂风暴虐地吹过山巅,矮小的枞木在荒野上挣扎,这样的天气里在约克行军对英格兰士兵来说非常艰苦,拉着大车的野马大口喘气,这些可怜的牲畜只有十一手高,不过由于平日放养在山野林间,并不算娇贵,因为数量很多,所以被用来拉车。
星散的村落外也有英格兰人的车马印,莫卡伯爵的士兵告诉所有附近的英格兰村民,今年复活节的贡税都要提前上交,除了教会的部分,其余都将送到伯爵的军队中。这样的事情同样在麦西亚地区发生着,两位领主大概是担心诺曼人到来后会就地获得各郡的物资,所以就抢先进行征收。因为双方的军队都在约克,埃德温伯爵就把家人都携带在身边,沃里克的防御兵力则较为薄弱。约克的威廉·马利特所部守军只有八百人,被两千多麦西亚军队围困,莫卡伯爵的兵力较少,除了自己的五百名士兵外,还有格斯帕特里克伯爵援助给他的二百人,由一名叫休厄德·巴恩的塞恩率领,这些诺森布里亚人大多骑着马,并遮蔽了通向北方的道路。
由于还在斋期,无论是村落还是城市里都看不见烟火,在城外列阵的麦西亚士兵们身着各色甲衣戎服,没有头盔的则带着弗里吉亚式长帽,虽然冻得冰冷,却都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埃德温伯爵则穿着一件靛蓝色的长袍,腰系带青铜扣的皮带,外披深色的海象皮外套,没有披甲,头戴着一顶镶金边的圆顶双护耳铁盔,护鼻略微向外倾斜,上面雕刻着树叶和交织的鱼龙花纹,额头以上部位刻着祷文。他带着几名身披锁子甲的侍卫骑马来到城下,邀请威廉·马利特进行谈判。诺曼人很快向伯爵回复:“威廉大人说,国王不久就会到达,大人可以亲自和国王陛下谈判。”
麦西亚伯爵吃了个闭门羹,不禁皱起眉头,他原本希望舅舅可以和自己合作,甚至可以作为己方和威廉国王间的桥梁,对于麦西亚伯爵来说,只要国王答应不继续在赫里福德方向修建城堡发展力量,并保证自己的领地权利,自己完全可以心满意足。至于莫卡伯爵,只要获得达勒姆和约克部分的领地和自治权保证,也可以立刻宣布臣服。但现在威廉·马利特拒绝作为中间人帮助沟通,这显然出乎伯爵们的意料。
既然谈判暂时无法进行,两位伯爵都没有主动攻城的兴趣,一方面对诺曼人的武力充满警惧,另一方面不希望过度消耗自己的力量,城内和城外便陷入了诡异的和平对峙。约克的市民们则并不感到奇怪,过去尤特雷德伯爵也曾经以反抗克努特大王的名义起兵,结果也是这般劫掠和对峙,直到最后尤特雷德直接向克努特表示臣服。诺曼人也非常习惯使用各种外交手段,威廉·马利特更是对两位外甥的打算心知肚明,只不过目前还不了解国王本人的心意,于是干脆装起了糊涂。
在伦敦,征服者威廉正在听一名信使转述佛兰德的近况,由于玛蒂尔达夫人正在怀孕,便没有参加这一会见,佛兰德伯爵鲍德温在去年年末刚刚去世,这对于威廉来说并不只是失去一个岳父,更重要的是,佛兰德伯爵此前一直担任法兰西摄政,他的去世意味着年轻的法兰西国王开始独立执政,这个对诺曼底公爵时常流露出不满的浪子显然不会坐视自己最强大的封臣轻易获得一顶王冠。鲍德温伯爵的去世在很多方面几乎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伯爵的妹妹嫁给了英格兰哈罗德国王的弟弟托斯提格,同时伯爵又和忏悔者爱德华国王保持了良好关系,曾经帮助急于获得继承人的爱德华国王将高贵者爱德华和埃德加一起接回英格兰,此外他还是诺曼底公爵威廉的岳父,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佛兰德伯爵在英格兰、法兰西王室和诺曼底公国之间长期作为外交纽带,也目睹了各方的激烈矛盾和1066年的总爆发,他在这一时刻去世立刻使诺曼底和英格兰的外交局面变得更加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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