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大狗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多年养马的经验告诉了他同样的道理。
受惊的马群渐渐平静下来,见马老大都被驯服其他的战马也没了反抗的念头。动物总是健忘的,恐惧迅速的褪去,悠哉悠哉的在空地之上转来转去,偶尔低头啃几口埋在雪里的枯草,嚼几口就吐出来,冬日里的枯草没有一点水分,味道远不如常吃的精草。
大狗耀武扬威的骑在那匹枣红马上,露出两排大牙,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一群战马被自己抓住,这下主人一定会给自己一锅最好的牛杂。
一个突厥的降奴,瞎出什么风头!后军兵卒一边咒骂大狗多管闲事一遍笑喝这套马的本事真不赖,一看就是打娘胎开始就跟着师父学了。
大狗用脚踢一下胯下的马肚子,枣红马就慢悠悠的朝着矮丘小跑过来,后面的马群也有样学样,完全没有了刚才冲阵的气势。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人的集体无意识在动物身上同样能体现出来,牢山城的危险并没有影响到马群的惬意。
大狗一跳下马背就被一群大汉围住,夸赞他高超的套马技术,走的时候不忘在他屁股上踹上几脚,后军连一支弩箭都没射出去,牢山之战只有看的份儿,说出去会让人笑死。
苏小义看着成片的马群心里无比舒坦,这都是自己的财产啊,正准备找人问问该怎么把马群运回去换成铜钱就看到一个队率冲过来抱拳祝贺:“参军大人为我大军俘获千匹战马,实乃大功一件,大总管必有重伤,笑的为参军贺。”
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苏小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到还是不死心,找孙正权再确定一下:“老孙,这群马算不算我的?”
“师父乃左武卫行军参军,按大唐律,此马群为大军斩获,非师父私有,恐难以留下。”早就看苏小义身上的铜臭不顺眼,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他身上的铜臭之气洗洗干净,免得回到长安被人瞧不起。
“连一匹都不能留下?”看着大狗给自己使眼色,手里紧紧抓着缰绳不松手,就知道他手里的肯定是所说的汗血马。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马。作为一个后世人,苏小义对这传说中的宝马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说什么也要弄过来。
孙正权也是通透之人,现在整个后军都瞧着,苏小义要留下整个马群自然不可能。可是从里面挑几匹还是可以的。毕竟是大狗的功劳,不非一兵一卒就得千匹良驹,留下点私货也是可以的。水至清则无鱼,大军之中尤其如此。几万大军为国出征,在战阵上卖命,抢到的宝石、金银,布绢等物只要不是太多一般都被私留,算是兵卒的一点福利。
大总管不会追问,权当不知道,几万大军连命都交给自己,怀里揣点钱财算什么!只要能打赢,把城里的财物抢了都没事。
“参军劳苦功高,相信这小小请求大总管定会满足。”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小义自然不客气,只要大狗看重的都挑出来,每挑出来一匹马就在脖子上系一根麻绳,就是自己的个人财产。
大狗和苏小义一个脾气,也不客气,在马群里钻来钻去,偶尔该掀开马的嘴巴看看牙齿是否齐全,仔细的让旁边的兵卒直撮牙花子。太丢人了,真的是太丢人了,哪里有这样擅藏匹财的,简直丢左武卫的脸。随便划拉几匹就行了,怎么还挑上了?这又不是马市。
大狗每挑出一匹满意的,就小心翼翼的挂上一根麻绳,生怕把马脖子给弄伤,那模样比娶了媳妇儿还小心。挑挑拣拣的一会儿的功夫就拉出来不下十匹,仅看模样就是上好的战马。
孙正权摸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实在不敢相信,堂堂左武卫行军参军为了几日战马居然会如此行事。连他这个徒弟都看不下去,如此蝇头小利而已,犯的着这么认真?
次等丑事不出半日就会传遍左武卫,说自家的参军大人为了区区几匹战马连起码的脸面都不顾了,还弄出一个绳头系事的土办法。
实在是看不下去,孙正权咳嗽一声,悄悄的靠近苏小义提醒,大唐对战马早有规制,连大总管这样的顶级勋贵蓄养战马都需要提前向兵部报备,最多不过五匹之数。他这个参军根据《厩库律》最多就能养两匹,不然就是违例。如果被人告发,少不得京兆尹要找上门来,甚至连兵部都会惊动。私养战马可是重罪,有造反的嫌疑,最轻都是流放三千里。
“谁说我要蓄养战马了?我不过是想把马卖了,换点铜钱而已,长安米贵,我以后是要过日子的人,不能我到了长安连口饭都吃不起吧?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仅皇帝的赏赐就能装满你家的库房,自然不必为生计发愁。我不行啊,我打听了一下,行军参军的的俸禄好像不是很高哇!”
蓄养战马这种蠢事苏小义该不敢做,战马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每一匹都会登记造册,兵部马政司定期探查,发现有伤病折损立即上报。
再说了能在长安城骑马的能有多少人?除了勋贵就是皇家,他一个小小的参军如果敢在长安城骑马估计早就被差役给拉去县衙问话了。
孙正权已经彻底放弃了感化苏小义的念头,张口闭口都是银白之物,真是有辱斯文,没有一点高人风范。不想和他说话,怕忍不住揍他一顿。
事实上大军已经在牢山进行有组织的清理行动。牢山除了西门一点地方还没有被攻占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全部被大军占领。
西门之地不过是时间问题,朱邪孤注已经带着一对亲兵出城,一起出城的还有他的女人和几十辆装满财宝的马车。牛车太慢,根本就走不快,朱邪孤注让手下全部换上最好的战马,这是他十几年攒下来的宝贝,只要有这些财宝在,要不了多久处月部就能再次崛起。
战马没了可以再养,兵卒没了可以再生,只要有钱在,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朱邪孤注此刻胯坐在自己的战马之上,满脸狰狞,握刀的右手微微颤动,如果不是因为手下还跟在后面,此刻恐怕早已仰天长叹了。
自己明明过的十分滋润,要女人有女人,要钱财有钱财,还有无数的战马和牛羊,虽然大军战力弱了一些,但好歹也有几万人之众,在这片西域之地,除了阿史那贺鲁之外就是自己的部落最为富有和强悍。
只要不反叛大唐,这样的日子就可以长久下去,每年只要抓些牛羊进贡,就能得到大唐皇帝永不攻伐的诏书,甚还会派人送来大量的赏赐,丝绸、铁器、种子,满满的几十车,比那些贫贱的牛羊不知贵重了多少倍。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同意和阿史那贺鲁一起反叛,就因为他送给了自己几个美女和几车财宝。真是亏大了,现在这些美女和财宝能不能带的走都是未知数。
早有手下提醒自己要防着阿史那贺鲁,毕竟在这草原之上,他是自己的死敌,相比和他一起反叛,臣服大唐才最符合处月部的利益。现在阿史那贺鲁这个混蛋自己跑了,牢山成了一处孤地,指望不上任何人。其他部落本来也蠢蠢欲动,想趁着机会捞点便宜。看到自己被几万大军围着,那颗躁动的心早就凉了。有自己这个例子在眼前,别说派兵来救,恐怕只要自己一进入他们的领地,就会被抓起来,压去长安邀功请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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