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12-03 09:42:24
初中
文化***前的几年,刘庄的小学毕业生大多报考离家最近的南庄初中,这是一所国办中学。在当时,这样的初中在全县总共有三所。文化***开始,初中学校就没再招生,因此,1966年和以后几年,刘庄的孩子们小学毕业了,就统统到生产队参加劳动。
1970年的夏天,南刘庄和其他村子竟同时办起了初中。前几年小学毕业的孩子们,凡是想继续上学的,一律免试进入初中班读书,当时大概有三十多个人;在大队部的院子里,腾出一间大库房作教室;原来在县城小学教书的两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因为所在的造反派失势,被遣返到南刘庄任初中教师。这里是她们丈夫的老家,家里有丈夫的父母、兄弟,但丈夫都在外地工作。有学生,有老师,有教室,一个初中班很快就办起来了。
课桌仍旧是土坯台子架长木板,只是土坯台子比小学的略高了一些;屁股下面坐的仍然是从家里带来的板凳;在墙上抹一片黑板大小水泥板,涂上墨汁,替代了木制的黑板。一共五门课程:数学、语文、政治、工业基础知识、农业基础知识。过去初中课程里的物理、化学、生物内容,选取实用性强些的,分别归入了工业或农业基础知识里。语文、政治课本里都是选取的***著作、人民日报的社论、红旗杂志的文章,还有几篇鲁迅的杂文。
这些大多没走出过家门的半大孩子们,经历了失学,尝到了体力劳动的艰辛,如今洗去脚上的泥土,换上干净衣服,坐在了教室里。讲台上,老师手拿着从家里找来的木称代替教具,比划着讲解杠杆原理,下面的学生们看着、听着,已是新奇之极,幸福万分了。一次命题作文,题目是“我们的学校”,学生们大都认真写了,老师看后讲评,念了两篇写的好的作文。作者把他知道的最好的词汇都堆砌出来,形容这学校的美丽,赞美老师勤劳、高尚,最后说: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孩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坐在教室里无忧无虑的读书,再不满足,简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开学不久,学生投票选举出了学生干部。仿效军队的建制,班长不再叫班长,称“排长”;桌长则改称“班长”;只是课外活动很少,也没有家庭作业,这些排长、班长也没有多少工作,也没有权威。
只有一个教学班,上课了,老师吹几声哨子,学生们就走进教室;下课、放学了,老师看看手表,宣布一声,大家就散了。老师跟学生一样,在家里吃、住,上学、放学一同步行,跟学生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甚至有本家族的学生,出了校门,就把“老师”换成了“婶子”、“嫂子”的称呼。全没了小学老师的威严。
班里男生多女生少,女生只占了一排课桌。这些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女,以前是街坊,或在一个生产队里干活,彼此熟悉,说笑随意惯了,只是一进了校门,却都成了陌路人,不再说一句话。下课了,男生凑在一起,女生凑在一起,各自活动,井水不犯河水。对心仪的异性,也仅是找机会偷偷瞄上一眼。
调来了一个新老师,打破了班里的平静。
这是五十多岁的一个男老师,见多识广,极为油滑;家在南刘庄,多年在外村教小学,为照顾家庭,调回本村教初中班。因所在造反派得势,一回来就担任了主任教师,却与原来的两个女老师“观点”不一致。当时县里对立的两个造反派,都有各自的政治观点,各保上层的某大人物,因此,社会上称不同派别的人为“不同观点”。这位男老师虽没有公开与两位女老师对立,却在学生面前,找机会说些两位女老师的长短。有几个原来不得志的学生,马上向他靠拢;两位女老师也有一批追随者。时间不长,学生们就分成了两派,背后各自活动,拉拢态度不明朗的学生,壮大势力。后来,街上出现了匿名传单,说男老师管理的学校帐目不清,还说男老师以前有生活作风问题等等,一时满村风雨。
最后,还是村里的支部书记出面,找三个老师分别谈了话;在班里给学生们开会,把几个挑头的学生臭骂了一顿,一场风波才算过去。只是老师、学生中形成的对立情绪始终没有消除,直到这班学生毕业,男老师退休。
日期:2019-12-03 21:12:42
高中
村里的初中才办了一年多,公社就开始办高中班。各村初中的学生都可以报名提前进入高中班,那些年纪大些,成绩好些的学生大都报了名,公社组织统一考试,最后大概有四十多名考进了高中班。刚开始,学校设在公社所在地村子里,是一所旧民房,第二年才搬进公社新盖的高中校舍。新校舍在村外,与粮站相邻,占地有十来亩,两排红砖红瓦的新房子,教室、办公室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大操场。教室里有新课桌、新凳子、新木制黑板。最初的高中只有一个班,三名老师。第二年,又招了两个班,是各村的初中应届毕业生,免试升上来的;同时又调入了几个老师,这才成了有三个教学班的高中学校。当时的学制,是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课程与初中相同,还是五门。只是教学远不如初中抓的紧,上课了,老师照本宣科的讲讲,不留作业,也不考试,学生们的学习全凭自觉;有几个浪荡学生,连竟学习本都没有。
两名中年男老师,是从县城中学“发配”来的,两个人在文丨革丨前,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据说教学水平都很高,因为前些年参加错了造反派,是后来掌权的造反派的对立面,才调到这所边远的公社中学,一个教体育,一个教音乐,课不多,两人也不大与人交往,整天在操场玩篮球,课间与学生们一起玩,学生们上课了,剩下两个人继续玩,很是逍遥。
有一名数学老师就累多了。此人从外地刚调回原籍,与公社里管文教的副主任是亲戚,才安排到高中教书;据说他原来一直在南方一个林场当技术员,还是学林业专业的大学生;喜欢跟学生讲他上学时,学习成绩如何如何的好,在林场时他如何如何的能干。学生们大多不以为然,有几个调皮的,故意搜罗一些数学难题,写在纸条上,拿来“请教”于他,他也经常作不出来,憋一个大红脸;后来学聪明了,收到纸条不立即作,带回办公室慢慢琢磨着作出来,第二天再给学生看。恐怕还不知道学生们是在耍弄他。
学生们都是走读,早饭、晚饭在家吃,带一顿干粮,中午在学校吃,冬天喝学校预备的开水,夏天大多喝凉水。中午吃干粮,多是一个村的学生凑在一起吃,轻易不跟别村的同学凑。因为村与村的生活水平有差别,学生们带的干粮也自然有不同档次:齐村大队的干部胆子大,分的自留地最多,社员家里粮食充裕,尤其是麦子收的多,学生大多带白面饼,里面还会卷上炒鸡蛋;南刘庄就差多了,学生大多带棒子面窝窝头,窝头眼里塞咸菜条,就是家里好一点的,也是白面饼里掺了白棒子面,炒鸡蛋里加了咸菜条,表面好看,吃在嘴里却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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