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竹风》
第5节

作者: 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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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娃估计只到门口向屋里瞄一眼,就回来,说,老头好像真死了。
  我走到杂物间,把灯拉开,把小弟娃的腰狠狠踢几脚:“日你姆妈,黑漆巴拱的你看得见个屁啊!”
  老头还没死,在床上轻微的喘气,被痰卡住了。我要小弟娃给他端杯水喝:“妈的倒热水,倒冷水要呛死他吗!”
  老头表情平静,喝了水闭上眼睛,不知道睡了没有。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园丁估摸着老头离吊气没有几天了。请个十来岁的乡下姑娘来打杂,是园丁的远房侄女。这小女孩心地好,平时端茶倒水不忙时,就给老头弄点稀饭吃吃,帮老头把屋里打扫一下,换换气。园丁担心老头死在麻将馆。苦着脸说:“这老头在有这公园之前就在这里了,可是公园怎么找都没有他的人事档案。管理处每月给我百把块钱,让我照看他。”
  园丁一脸无辜:“一百块钱,你说,能干个什么,这是个人列,又病怏怏的,一百块能干什么。过几天这老东西死了,该不会把安葬费压到我头上吧。我他吗的怎么这么倒霉。”
  园丁的担心成了多余。

  老头没有死,喘了两个星期,竟然又能从床上爬起来,佝偻着身体绕着竹林走走。看起来更老了一截。老头的身体比病前更加虚弱,爬土包要停下来歇两三次。找到石头软软坐下,委顿不堪,身体缩小。
  老头子好之后,没有在麻将馆打杂。只是晚上睡在旁边的小屋,当是守夜。白天就更长时间呆在土包上。公园管理处,出于人道,每个月给点钱园丁,让园丁的远房侄女帮着照看。
  又过了几天,天气暖和很多,老头的精神越来越好。一天看见我,难得的邀请我跟他一起吃豆腐干和花生米。只是不喝酒了。老头对我说,“跟你讲讲旧事。”
  我伸伸懒腰,听老头自言自语讲下去。 

  老头开始慢慢跟我讲起,60多年前的事情。那段时间,我总是坐在土包上,听着老人给我讲他的往事。我权当故事听着,当作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
  日期:2011-03-24 13:40:00
  仍旧是普通的一天,我躺在土包上晒太阳。看见麻将馆的门口,一个小弟娃向我边跑边喊:“风哥,快走,马哥受伤了!”
  我飞快的跑下去。到了公园门口,看见兄弟十几个围聚在一起。马老板一脸的血,站在人群中间,还在大声嚷着:“日你滴姆妈,你们只晓得跑,你们跑就行了撒,还要把我拖回来,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撒!老子以后还怎么混?”
  我走到马老板跟前,看见马老板说的兴起,要打拽他回来的小弟,手一伸,小臂上一道血口,皮都在往两旁翻着,刀口外面的血已经成了褐色,跟破了的衣袖碎片粘在一起,里面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马老板还在兴奋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受了伤。看见我也来了,连忙喊:“人都到齐拉,走,杀转去!”
  我说,“你冷静哈儿。你膀子这么大的口子。不去医院,血都流干了。”
  马老板蹦起来说:“你放屁!老子那里受伤,我一点都不疼么。老子头上的血又不是我的!我他妈好的很,走,现在就去报仇。”马老板边说,边伸过手来拉我。这下,他手上的刀口,被兄弟们都看见了。
  兄弟们不由分说,又拼命把他往附近的诊所拖。马老板还在狂喊:“狗日的,老子不去医院!老子要搞死他们!”
  我拉过今天跟马老板一起出去的小弟娃问情况。

  小弟娃说:“风哥的确不是我们胆子小,不跑的话,我们现在都要进医院了。”
  我说“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中午出去不是送烟的吗。”
  “就是送烟出的拐撒。”那小弟说:“大庆路摆台球桌子的那家,不肯结钱,说我们给他的是假烟。还说连累他被烟草公司罚款。”
  “妈的,烟草公司哪有这么厉害。肯定是故意找茬。”
  “是啊,马哥当时就要砸他的柜台。旁边打台球的人一下围拢了。十好几个,有两个直接从台球桌子下面拿的西瓜刀。”

  “那肯定是准备好了,等着我们的。”我对那小兄弟说:“大庆路那家,我们打过交道。不是蛮扯皮的人。我们当初争地盘的时候说过不过白云桥的。现在肯定是三岔路那边的同行嫌我们踩线了。”
  “风哥,我们现在是不是打过去?”
  “妈的!你脑壳有毛病啊,过去了,如果有人,肯定是准备好了,不怕我们去报复。如果没人,这事跟老板有多大关系。不把三岔路的那批人搞清白,我们光找店老板的麻烦有个屁用。”
  “风哥,你说怎么办?”
  “先把马哥安顿好了。晚上来个几个人跟我去剧院。三岔路的二乎晚上喜欢在剧院门口宵夜吃炸臭干子,二乎上次和我们谈判的时候就抛的很,不把我们瞧在眼里。这次他肯定以为马哥吃了大亏,我们就被搞服了,不敢惹他。今晚就去会会他,他肯定没防备。”
  “风哥,如果不是他干的怎么办。”

  “妈的,不是他,他肯定也知道是谁干的撒,那地方是他的。”
  马老板回到学校寝室,胳膊上好大一巴子,整个小臂,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现在心情平复了,晓得了疼痛。坐在床上嗤嗤的吸气。
  我笑着说:“还好撒。”
  “嘶……。又不得死,就是筋断了一根。筋缩回去太长了,妈的医生用个钩子伸进去钩了半天,才勾出来接上。”
  “得不得变残废哦。”
  “都接上了,还残废个屁。你有烟没有,在医院时候有点疼,我把烟都抽完了。”
  “我晚上帮你出气去。确定是三岔路的那些人撒。”
  “肯定错不了,其中有个我见过。就是跟二乎混的。妈的,打老子的埋伏。你有酒没有。”
  “我又不是麻木,还把酒带身上的啊。”
  “那你帮我买一瓶。”
  “你是不是还要个女人,狗日的挨了刀子,怎么这么难得伺候。”
  马老板往床上一靠:“我就想喝酒,喝昏了,就没有这么疼。”
  日期:2011-03-25 13:59:00
  马老板这段时间业务做得太多,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江津路这拐子已经跟马老板说了很多次,叫他别踩线。混三岔路的二乎我见过,没说过话。一年前我在沙市剧院旁的游戏机室混迹的时候,好几次都听人指点过二乎来了。我只是隔着很远,看了看,是个很胖的人,身边七八个马仔跟着,威风的很。而且听人说,他每天晚上十点后才出来。吃宵夜的时候,就来一两个附近做生意的小买卖人,跟二乎敬酒,然后把保护费给二乎。

  当时我心想,什么时候,能跟他一样,天天晚上就坐在大排档上吃饭,边吃饭,边收钱。没想到现在我要和他干一架了。不过现在我也不是当时的高中生,马老板的手下也不少。我几乎没有想过和二乎打架之后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根本就懒得去想。
  我把跟着马老板混的手下都给叫来。告诉他们今晚就给马老板报仇。
  二乎在沙市剧院门口吃炸臭豆干子,桌子凳子很矮,他长的胖,肚子掖着连气都换不过来。还在够着脖子往桌子上伸,勉强地吃臭干子。生怕,臭干子的汁水滴到他身上。剧院门口摆满了炸臭干子的摊子,热油炸出的的臭味,生猛强烈,飘出好远,隔两条街都能闻见。弄的那些卖包面的,卖凉粉的尽量摆在上风处,又不能摆远,因为吃臭干子的人太多,生意太好,带着别的小吃也聚集在这个空地上。沙市剧院的录像室用大功率音箱放着录像的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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