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没事了。”刘凡怏怏。
“妹娃儿你等哈啊,我给你问问哈。”
中年妇女似乎不甘心到手的客人就这么飞了,还没等刘凡阻止,就摸出手机,飞快在上面按下一串号码。
“狗强,有个妹娃儿说要去啥子东风破,你晓得在哪里不……莫得啊,你个问问别的司机……对,东风破,晓得莫……再问问……”
中年妇女扯着嗓门问了一圈,最终还是朝刘凡摇摇头。
“妹娃儿,你有没有记错哟?我们的司机都没得听过这个地方哦。”
“没事了。”刘凡轻声道:“谢谢阿姨。”
尽管自己早有准备,但一丝失落仍划过刘凡的心。
中年妇女走开了,刘凡从口袋里掏出车票,车站喇叭里传来通知上车的广播。
该回家了。
“妹娃儿,你刚刚说的地方,是潼(tong)风堡(pu)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凡身边站了个麻杆一样的男人。
他依在栏杆上,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叼着烟,一口黄牙,眼窝深陷鼻翼高耸,穿一件沾着油渍的风衣,手上戴这某种风格的银饰,看上去不像汉族。
“潼风堡?”刘凡有些吃惊——东风破、潼风堡,两个词听起来确实有些相似。
“你知道在哪里?”
“以前在农村赶圩的时候有听说过,滝江往西的山里,平日里没得车去。”黄牙的普通话口音很重,刘凡废了好半天才听懂:“你要去就要包车。”
“离这里远吗?”
“说远也莫得多远,两三个小时吧。”黄牙嘬了口烟道。
“包车多少钱?”
“夜车不好开,”黄牙伸出手:“三百。”
刘凡捏了捏书包,买完酒自己还剩下七百多,去看一眼也不亏,万一真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呢?
“你要是现在走,半夜前还能赶得及,再晚山里起雾,就开不得了。”黄牙催促道。
“……行吧。”思想斗争了半天,刘凡咬牙说。
“先给钱哦。”
刘凡付了钱,黄牙领着她穿过出站口密密麻麻的小巴和面包车,走了段马路,只见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桑塔纳停在路灯旁的黑暗中,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从挡泥板到挡风玻璃上都粘着一层厚厚的黄泥。
刘凡不仅暗暗咂舌,三百块真是给多他了,这个车会不会半路上报废都是俩说。
“你放心,”黄牙似乎看出刘凡的犹豫:“这里的路外地人认不得也开不了,再好的车来了都毛得用。”
刘凡踌躇了几秒,还是上了车,黄牙摇下车窗,点了根烟,一踩油门,桑塔纳消失在细雨蒙蒙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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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久到啊?”眼看就要11点了,刘凡终于憋不住问道。
车开了将近三小时,沿着狭窄曲折的山路兜兜转转,起起伏伏。蜀地夜凉如水,细雨蒙蒙,除了车头灯那点昏黄的光线之外,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我都还没急,你急个抓子,”黄牙把捏着烟头的手伸出窗外,跟着CD机里的乡村摇滚哼了几句。
“我记得是过了凉山,顺着滝江一直走就差不多到了。我还纳闷呢,这都开了几十公里了,咋个还没到。”黄牙似乎心里也没底。
“你究竟是在哪听说的?”刘凡忍不住问。
“赶圩的时候听说的。”
“你在哪里赶的圩?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听说的?”
“我们乡下赶水圩的时候听得的,谁说的……货郎吧,要么就是那些苗汉,或是藏区下来的喇嘛,我咋个记得清楚?”黄牙一耸肩:“至于啥子时候听说的……十年前?十五年前?肯定不是现在噻,现在哪个还去赶水圩这么老土哟。”(赶水圩,沿水边赶圩的意思,过去深山里的村寨,汽车进不去,因此每个月初一十五会沿着水边赶集。)
十五年前!刘凡差点没背过气去。
自己算是被他彻底耍了,白骗了300块,那人信口开河的话自己怎么就信了?
刘凡握紧了拳头,一方面是恨自己蠢,另一方面是恨眼前这个二皮脸。
夜已深,周围一辆其他的车也没有,黑暗就像没有尽头。又朝山上开了一会,黄牙把车往路边一停,熄了火,装模作样叹口气:“我看再往前开也不对头,怕是找不到了,回去吧。”
好么,三百块就带我兜了三小时的风!刘凡气得握紧拳头,但却毫无办法,只能同意。
可黄牙却毫无发动汽车的意思。
“怎么不走?”此时刘凡才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妹娃儿,300是送你来的钱,你看我车也开了几小时,也给你努力找了,怪你去的地方太偏,没找的就是没找到,这也不能怪我。”黄牙突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你这个钱花的不冤枉,可回去的钱还是要重新算的。”
“你要多少?”刘凡咬紧牙。
黄牙坏笑着把手伸到刘凡面前:“夜车双倍,六百。还要加两百油费。”
800块!感情对方要往黑里宰!刘凡又气又怕,捏紧书包:“我没有这么多钱!”
“价格噻好说好说,免费带你回去都行……”黄牙忽然凑上来,把手按在刘凡的大腿上:“你给我摸一哈,我就当今天做善事了。”
第十一章 深山奇遇
“你要干什——”
还没来得及挣扎,黄牙突然朝她扑过来。
刘凡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别碰我!!”刘凡一边躲着黄牙凑上来的嘴,一边大喊。
“你叫,你个使劲叫!”她的叫声却让黄牙更加兴奋起来:“老子就乐意听你叫!”
一盆冷水把刘凡的心泼了个透凉,大半夜的,这种荒郊野岭,她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用!
黄牙一把褥起她的校服,伸手去解皮带,他的手就像老虎钳一样钳住了刘凡的手腕。
“放开我!!”
刘凡拼尽全力,一口咬在了黄毛的胳膊上,硬是隔着衣服把对方的一块肉撕了下来,黄牙的风衣上顿时浸出鲜血,他吃痛松手,愣了片刻,一巴掌打到刘凡脸上。
“你个女表子婆娘儿,老子鈤你妈啦麻皮,敢咬老子?!”
刘凡的脸顿时肿起半边,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声,可她知道,自己唯有这几毫秒的机会——
啪的一声,她趁黄牙没反应过来,弹开安全带扣锁,抓起书包朝对方头上全力打过去!
感谢黄冈练习题,感谢所有语数英课本,这几件加在一起甩出去的重量跟板砖也差不多。
黄牙吃痛怪叫,刘凡顾不上喘息,拔开门栓,跌跌撞撞跳下了汽车!
“老子日1你妈个B,看老子今天啷个收拾你——”
黄牙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刘凡也顾不得掉在车里的书包了,没命地往前跑。
没过多久,一道黄光照在了路的前方,黄牙竟然把桑塔纳发动了,开着车优哉游哉地在后面追她,就像是猎狗玩弄一只受伤的兔子一样。
怎么办!靠两条腿怎么跑得过汽车?
往森林里跑!!
刘凡一咬牙,转头向灌木丛里冲去,甚至没来得及听见黄牙在身后大声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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